痴情难耐,我已嫁作他人妇
1
一个陌生的来电，甘霖一掏出手机就看到了。
“喂，你是哪个?什么事，打我电话?”她回了过去。
“甘霖，我是阿奖。想你了，给你打个电话。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你上网时，再聊!”
“那挂了。”
很奇怪，因为他，郑奖年已经5年没有和她通过电话了。
甘霖放下手机，她想起那些晕眩的岁月，曾经为他茶饭不思，度日如年!心里隐隐作痛只是为了能跟他见见面。她的日记里，至今还留着为他写下的肺腑之言：奖年，我愿意为你擦拭你脸上的汗水，我愿意为你肝肠寸断。我对你一往情深，找不到来时的路。我在思念你的路上沉迷，醒不过来的始终是我思念的情绪。没有你任何言语的赋予，我独自醉在清寒的月色里，心被酝酿已久的蓄意，深深眷顾。多少留恋的目光锁在你忧伤淡漠的脸上，无法归去。心，无法归去。我在梦中艰难的徘徊，在思念你的岁月里，难过地踯躅着。为了你，我沉渍在青春的迷茫里，找不回梦幻的自己。是我心甘情愿，还是天使欺骗了我?时间持续得太久，我的心好痛好累。真想醉在月色里，让风拂过心窗，到达有你的远方，靠在你的身上。 ¬我爱你，却难以启齿。开口后的结局很多，我却只想要一个：永远地失去你时，用你的骨灰泡茶喝。奖年，¬我痴情难耐，我已嫁作他人妇。
她试过，要等他一辈子，哪怕孤独腐蚀她的每一寸柔肠。可是后来，还没有等到他拒绝她，她就嫁人了。
甘霖认识郑奖年时，才读初二。那时是秋天，甘霖骑自行车路过郑奖年的家门口时，轮胎爆炸了。声音很大，一下子就来了不少人围观，包括郑奖年在内。不过那些人只是看看热闹，只
有郑奖年拿来工具把她的轮胎卸下来，帮她补胎。甘霖站在他旁边，一个劲地说：“谢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了!”
“不用谢，一个学校的。我叫郑奖年，4班的。我这样修，只能让你骑到街上，你到修理店换个外胎吧。这车胎老化了。”郑奖年一边拿小钢锯磨着内胎一边说，虽然不麻利，但总能救救急，甘霖离家还远着呢，三公里。
此后，甘霖常常在学校遇见他，并礼貌性地点点头，算是打招呼。
认识他的第二年的夏天，学校举行篮球比赛。男队的循环赛第三场，甘霖班上的男队与郑奖年的三4班对抗。比赛一开始，大家就能知道结果了，甘霖班上的男生个子矮小，根本不是二4班的对手。虽然如此，班上的女生还是很卖力地喊着：“二3班，加油!二3班，加油!……”甘霖嘴里喊着加油，眼睛却一直盯着郑奖年，心脏“突突突”地加快了跳动的节奏，她这是怎么了，老想着他，。而这一想就是数十年。
她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他乖巧的脸，他玲珑的身材，他的一切引诱人着她的目光。每次出操，甘霖都默默地搜寻他的身影，盯着他的位置。时间一长，同学们都有所发觉。
一天，甘霖和好友何田田出校门，何田田一把拉住她：“嗨，你的心上人来了。”她一惊，来不及回避，迎面撞在他的怀里，脸突地通红，连说：“郑奖年，对不起，对不起!”并回头
嗔道，“田田，有人进来，你怎么不早说?”一把拉着她跑了。
路上，何田田对她说：“甘霖，你喜欢他，班里的同学都知道了。”
“哪有?你们瞎猜。”她难为情地说。
“对我，你还隐瞒?你天天盯着他，眼珠子都快爆出来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恐怖，我的眼神不是很温和吗?”甘霖凑到她眼前，“你看看。”
“行了，别闹了。”何田田笑着说，“喜欢就喜欢，还不承认!哼，鄙视你!”
“你还不是，你喜欢江凯，我早就看出来，只是没有揭露你。”
“他?我怎么会喜欢他?一年到头。脏兮兮的。”
“别装了。你不喜欢他，干嘛老借他作业来抄?”
“我笨，行了吧?”
“那你怎么不借我的?”
“我离你远。”
“你不要掩饰了。越描越黑。”
“行了。说说，你喜欢郑奖年什么?”
“没有什么，就是很想看见他，很想和他说说话。你呢?”
“我也是这样喜欢江凯。”
“你抄袭我。”甘霖笑道。
此后，她竭力回避郑奖年，小心地抑制自己的心事，不让人嘲弄。
她周日骑车上学都会选择在下午三点出门，她以为她会遇上他，她骑得很慢，总想等待奇迹发生。但是在初三的一年时间里，能遇上他的次数，只有为数不多的那么两次，也算是奇迹吧。
一次是甘霖骑车累了，倚在莲花水库边的桥上休息，看着落日的余晖敷在幽蓝的水面上，无声无息。这时郑奖年正好也赶着去上学。
“一起走吧!”他朝她笑了笑说，那眼睛好迷人，甘霖心里万分激动，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 好的!”
“怎么才骑几公里就累了?我一口气能骑到学校。”
“我想歇歇，看看风景。”
“这水，蓝澄澄，碧莹莹的，真的很好看!”
“不是，我是觉得它很寂寞。想留下来陪陪它。”
“什么?水寂寞?怎么会呢?只有人才有感情，才会寂寞。”他不解地望着她，觉得她不可琢磨。
“一起走吧。”
“嗯，那你骑慢点。”听到他发出她邀请，她心里很快乐。
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就到校了，郑奖年觉得跟她这样的尖子生一起来校很招摇，他怕男生取笑他，赶紧闪开，跟她保持距离，一个人急急地朝男生宿舍区奔去。甘霖望着他的背影，没有说再见。
她心里常常想着郑奖年，想着想着就发呆了。她脑子灵活，学习成绩很好，为了能摆脱这苦闷的心情，她越发努力。她想考上好一点的学校，毕业后找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过自己想过的活。甘霖10岁就想过这种问题了，16岁时，这种想法更加强烈。在广西这种地方，特别是这偏僻的山区农村，一个女孩子，如果不读书了，只能到沿海发达的地方去打工，然后嫁人，和父辈们一样辛劳一辈子，却依然贫穷不堪。
对一个男孩的苦苦迷恋和对未来命运的不确定，使甘霖心里愁闷异常，陷入迷惘。有时，她会躲在寂静的教室里哭泣。
甘霖这么迷恋郑奖年，心都冒火了，难道他一点都不知道吗?他应该知道啊!可他确实不知道，他不太注意她，因为他正暗恋年级里的一个漂亮的女生。那个女生叫李心，李语文老师的小闺女。不论男生还是女生，见了她，回头率都是300%。她漂亮无比，不论城里还是乡下，她都是极少见的极品。多少男生喜欢她，没有人统计过，应该是全校性的吧，男女老师，男女学生都很喜欢她，她是学校的升旗手，大家都爱看她。甘霖想：我要是长她那样就惨了。
甘霖遇上郑奖年的第二次，是她去学校查中考成绩回家的路上。那天，她没有骑车。旁晚时，她错过了路过他们村的最后一趟巴车，只好走路回去。八公里的路，她得走两个时辰。当她走到莲花水库桥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她看着满山的坟墓，心里有些发憷，心里一害怕她就飞快地往家跑，突然后面传来“呼呼呼”的自行车声，她惊慌地扭过头去，一看，竟是郑奖年。
“奖年，载我一程。”她几乎有些虚脱了。
“你怎么走路?你的车呢?女孩子一个人走路，多危险啊!”他惊奇地问道。
“车子没骑，下午坐车去学校查分的。没有赶上回家的车。”
“来，上车。”
她上了车。第一次靠他这么近，她闻到了他衣服上的汗味。
“考了多少?”
“630，上宾城高中线了。我想读高中，你呢?”
“我没上线。”
“你有什么打算?”
“明年再考吧!”
他把她送到村口，甘霖掏出纸巾，擦拭他脸上的汗水，他道了谢，转身走了。甘霖好想抱抱他，甚至有想哭的冲动，从此对郑奖年涩涩的恋心越发强烈，再也没有停止过。
初中毕业后，甘霖上了宾城高中。李心则早早嫁了人。郑奖年留在原来的乡中里补习了一年，他对李心的心思也渐渐熄灭，他觉得只有现实是重要的：离开乡下，进城读书。
甘霖上高中那会儿，很流行写信。甘霖偶尔给郑奖年写写信，鼓励他好好学习，并表达她对他的感激之情:谢谢那年你给我补车，我终生难忘!!!但郑奖年没有回信，也没有理解其中的意思。甘霖很失望，她化失望为看书的悲伤。她早起晚睡，背政治、历史、英语单词，做数学习题、化学习题、物理习题，跑步再跑步……她想尽一切办法，来麻痹自己想念他的伤痛。
第二年，郑奖年考上了宾城三中。甘霖上高二了，她还是会给他写写信，告诉他，在高中怎么学习。虽然她很想见他，但她没有去找他。
高考后，她被一所师范院校录取了。甘霖心想：读吧，早点毕业，减轻父母的经济负担。一咬牙，她去上了。
上大学后，甘霖摆脱了高中的沉重，自由翱翔在大学校园里，参加各种社团活动，并有更多的空闲去想郑奖年。每当这时，她觉得想也无益，只是平添心中的苦闷，便钻到图书馆里看现
代小说。三年不见郑奖年了，她已不是原来的样子，她变得高挑了许多，脸上的青春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额头的消了，左脸的起，左脸的消了，右脸的起，她对好同学吴丽丽大喊：“毁容了，毁容了!!”
“再过两个星期就没事了。”她安慰她。
“那也很难捱啊!”她颇感绝望。
“行啦!你男朋友不会嫌弃你的。”
“男朋友?”甘霖一下子想起还在补习的奖年，木讷的奖年什么时候会明白她的心呢?他偶尔会给她打打电话，说说话但话题很少，只说几句就挂了。
学校里发生了很多的事，有趣的，无趣的，不好一一写起。一天，甘霖回到宿舍，便倚在床上看杂志。吴丽丽从外面回来，见了她就说：“甘鸟，你怎么不等我?”
“你不是说，甘鸟，你先回去吧，我再喝两口!”甘霖说。
“什么!我是说，甘鸟，你先等等我，我再喝两口。你听哪儿去了?”
听了她们的对话，舍友们都“哈哈”地大笑起来。
周六周日晚上，学生会的干部会组织学生在大礼堂里开舞会，甘霖和同学们都会积极参加。一天晚上，她们从大礼堂跳舞回来后，意犹未尽，脱了衣服上床前，两个人又手拉手光着身子
跳起来。舍友们看到她们的滑稽样，都忍不住哄堂大笑。
甘霖她们的生活有开心也烦恼，特别烦恼的是感情。她们都渴望爱情，对男生都存在着美丽的幻想。想想电影里那些花前月下谈恋爱的少年男女，手拉着手，互诉衷肠，甜蜜蜜的亲吻场
面，真令她们羡慕啊!可现实呢?常常和甜蜜无关。舍友吴静，三天两头和她男朋友闹别扭，她看不得他和别的女生嬉笑怒骂;他看不得她和别的男生亲近。这天，吴静哭着鼻子回宿舍，甘
霖她们几个围过去问她，怎么了。
“我男朋友又对我拳打脚踢了?”吴静哭道。
“这么暴力的男人，你趁早休掉，长痛不如短痛，老拖着，是自己害苦自己。这种男人没有什么好留恋的。”吴丽丽说道
“是啊，吴静，你要看清他的真面目，他平时沾花惹草的，对你还那么暴力，趁早甩掉。初恋又怎么了?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甘霖说。
“为这种人哭，不值得。他什么时候心疼你啊?把他们宿舍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们骂他一顿。”小雨说。
“6533411，你们骂吧。我真的受够了。他昨天还给音乐系的一个女的送花呢!”
“诶呀!这个害人虫，真受不了这种人!快打，把他骂一顿。”吴丽丽快语道。
“嘟嘟嘟”，电话通了：“喂，蝗虫在吗?”
“我就是。”电话那头道。
“蝗虫，又打吴静，你不想活了?”
“我的事，不要你们管，多事婆!”
“嘟嘟嘟”电话挂了，吴丽丽对着话筒说:“去你妈的，不知好歹的东西!”
“什么态度?吴静，你知道他刚才说了什么吗?”吴丽丽气愤地说，“他说我多管闲事，多事婆!我请你以后有点自尊，不要再理他。你理她，我们就不理你。”
“不要理他，没修养的家伙!”大家一致说道。
吴静沉默不语，舍友们看着她唉声叹气。小雨说：“幸好我没有男朋友，对这种事，以后我一定慎重。”
“你想想你对他怎么样，他又是怎么对你的?你给他买这买那的，可他呢?三天两头地和4班那个女的约会。约会啊，你懂不懂，老兄?不要再傻了，跟他谈个恋爱，给钱他用，还把心都
掏给他，他却这样对你!”
“看清局势，甩掉了他，向光明的前途冲去!”吴丽丽伸手指向前方，装模作样地说着。
“睡吧，说多无益!”甘霖说着，钻进被窝里，她想：奖年应该不会对她这样吧，但愿不会!
她读大二时，郑奖年没有考上大学，到宾城高中补习。她写信给他，告诉他大学生活很丰富，与高中决然不同，要他好好加把劲。
那年的4月20号夜里，一声尖叫“啊!……”从女生院某栋宿舍楼某房间里传出，划破了校园里的宁静，吓得女生们纷纷爬起，赶到走廊上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不一会儿，听到尖叫声的男
生们也纷纷冲出宿舍，互相询问出了什么事： “什么声音?”
“是从女生宿舍传出来的!”
“可能是小偷进女生院了。快去看看。”……
男生们急急忙忙地往女生院赶，校园里人声鼎沸，那嘈杂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恐怖，仿佛出了大乱子。校道上有很多人在议论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保安叫同学们保持克制，小心不要踩着人，不要伤着人。根本没有人理睬他们，人群只朝着女生院的方向涌过去，他们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乌压压的一大群，光着上身的男生挤在女生院里，一探究竟。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校灯火通明：“发生了什么事?有小偷进了女生宿舍吗?干掉他!”
“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
“哪个宿舍出事了?”
“女生们都站在宿舍外，没见什么人异常啊!”
“哎，哪个宿舍有坏人闯进去了?我们来救你们了!你们在哪里?”有男生大声吆喝着。
深更半夜，涌进女生院的人越来越多，局面开始失控，一副校长拿着扩音喇叭大喊：“没有发生什么事，大家都回去吧!男生要有序地散开，不要拥挤，回宿舍睡觉。女生快回宿舍里。
我们会查明原因的，明早向大家公布。”
男生们带着疑惑的心情陆续离开，女生们则回到宿舍里，谈论今晚的怪事。
小雨说：“听说是一个新生来这里读书，担心毕业后的就业问题，还有不适应学校的军事化管理，心里很压抑，受不了，大喊起来。”
“我还以为是坏人进来了呢，吓死我了!幸好我没有心脏病，看那场面多恐怖啊，半夜三更的。”吴静躺在床上插嘴道。
“真搞笑!那么多人来看热闹，却什么事都没有。”吴丽丽一骨碌爬起来说。
“学校变态啊，把我们管得像坐牢似的。有哪所大学这么严啊?我们现在是军人，哪是学生啊!”甘霖也跟着说。
“明天周六，甘鸟你陪我去买衣服。”吴丽丽对甘霖说。
“好吧，你想买裤子还是上衣。”
“你们两个不要说了，睡吧!”
学校里的生活就这样波澜不惊地继续着，但甘霖读的书越来越多，看问题越来越迷惘。
8月，郑奖年考上了广西大学，被计算机系录取了。他兴奋地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这个号消息：“甘霖，我考上广西大学了!9月1号就可以去报到了，现在正在筹学费。谢谢你这些年来，常常写信鼓励我。”
“那恭喜你啦!好好学哦，毕业出来前途无量!”甘霖很为他高兴，心里甜滋滋的。
她上大三时，他给她送行了。甘霖和他5年不见，发现他变了，脸上布满了青春痘疮，没有初中时的白皙了，还高了许多，她和他站在一起，矮他一个头。他发现她也变了，比以前高挑了，嘴角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很可爱。他手里拎着她的行李，她手里拿着《基督山伯爵》。
“甘霖，你都读大三了，我才考上大学。”他觉得自己有些窝囊。
“以前宾中有人考了八年，才考上大学呢，你已经很优秀了。”
“跟那个人比起来，我已经很就可以了。”
“这么想就对了，未来是个未知数，但努力过，就无遗憾了。即使有遗憾，也是个很美的回忆。奖年，我上车了。”
“保重!”
她上了车，看着他的背影，她又想起了她给他擦汗的那个夏夜。她跑下车，追上他：“奖年，我可以抱抱你吗?”这就是她想要的，她觉得这是离他最近的方式，他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谢谢你，对我的关怀!再见!”
“以后，没事，多给我打电话。”
“好的。”
甘霖依依不舍地和他到了别，感伤地回到了学校。
郑奖年9月上大学去了，军训后他给她打电话，告诉她，军训时他有些不适，差点晕倒。
“你身体不是蛮好的吗?怎么会晕呢?”她担心极了。
“军训太苦了，大太阳下的暴晒，喉咙都冒烟了。”
“再过两天，习惯就好了。你要多喝水。”
“你们大三忙什么?”
“现在课没有以前多了，闲时大都到图书馆看书，有时逛逛街或是上上网。你把你的QQ给我吧，以后我们可以在网上联系。”
“我没有QQ，我还没有去过网吧呢。等我申请到了，就告诉你。”
甘霖很担心他的身体，天天打电话询问他训练的情况，有没有晕倒，他都说没有。她这才有些放心。
那年冬天，她22岁生日的时候，她鼓足勇气给他打电话，正式向他表白了她的心意：“奖年，我们在一起吧!?做我男朋友，好吗!?”
他怔了一下，没有说什么，甚至开始有意地回避她，不再给她打电话。这让甘霖很失望，她总在设想着，他有多美好，将来他们在一起会多么地幸福。她总是在想他想得难受时打电话他聊聊，缓解一下她的心痛。但他明显地话语减少，不再跟她絮絮叨叨。他不接受她的爱，也不拒绝她，这让她感到若有所失。 虽然郑奖年没有什么明了的态度，可是甘霖依旧给他写信，给他打电话，一如往昔。她向他传达她爱他，思念他的讯息。时间难熬，但还是熬到了毕业。
毕业后，甘霖还是默默地想他，给他写信，尽管他从来不回信。
她工作2年后，认识了一个很会体贴她的男孩。甘霖不爱他，但也没有怎么拒绝他。她想爸爸妈妈和很多的长辈，从她记事起就不修边幅，生活应该没有爱情吧。认命吧!早点嫁人，完成人生的任务。后来她和那个男人同居了，并生了孩子。
2
郑奖年放下手机，坐在电脑前等着甘霖上线，他心里有些激动，5年来，自己也会常常想起她，好后悔因为腼腆没有大胆接受她的爱，可她为什么不明白呢?他一直都很享受拥有她的爱的日子，读她的信，听她的电话，心里默默地接受来自她的关爱。现在她的孩子都2岁了，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可恨的是，上大学时，自己对校园里花枝招展的女生，爱慕不已，觉得甘霖没有她们漂亮，不吸引他的注意力。他要追求他的白雪公主，寻求属于他的幸福。可到了毕业的那一天，还是没有哪个漂亮的女生向他投来橄榄枝，只有甘霖在默默地爱着他。
“我愧对她!”奖年心想，对于他想说的事，不知甘霖会有什么想法。晚上8点，甘霖的QQ头像亮起来了。
“我想和人合伙在电脑城租个店面卖电脑，你看，这样做妥当吗?”他给她发了过去。
“才工作5年，就当老板了，不错啊!生活。”甘霖回了过去。
“一般啦。说啊，行不行?”
“行啊，这种事，怎么问我这种外行人?”
“傍观者清啊。”
“当局者应该调查了市场，才做出决策哦。调查过了，有市场前景?”
“正在设想当中。初步计算了一下，大概需要投资10万。”
“那数目不小哦。”
“是啊，所以想问问你，行不行?”
“我是商业盲。没有办法给你什么意见。”
“我只有2万，对方掏5万，我需要借3万。”
“哦。”
“你能帮帮忙吗?”
“不能。我是月光族。”甘霖颇是无奈。
“你工作那么久了，我以为你有积蓄。”
“没有。我嫁人了，当妈了。有家累，存不下钱。抱歉，帮不上忙。”……
网聊没有持续太久，就互道“拜拜”了。
甘霖想：毕业快10年了，没有一分存款，说出去都会笑死人，这人民教师当得真可笑。想到这些，她自己忍不住“嘿嘿”地笑起来。钱，去哪儿了呢?刚毕业那会儿，甘霖月工资250块，这些年来了，涨了5倍，现在是1250块。有点憋死人的感觉。听说国民党统治那会儿，一个教师养全家，现在是全家养一个教师，给钱他们买房子，还房贷。“那时的教师真是高收入人群。”
她不禁感叹道。
甘霖长得娇巧出尘，刚毕业的那些年，觊觎她的男孩子不少，但她都刻意回避他们，她心里只默默地想着郑奖年一个人。时间久了，也没有什么人再去打她的主意了。
说起来，甘霖的生活很不顺。她毕业时，正是就业改革的时候，一倒霉被分到郊区的一所乡村小学，而她的同学则大多找关系进高中任教，或是到交通较方便的地区任教。刚参加工作，领导觉得她资历差没有教学经验，便随意安排她带了一年级 。上了几天课，她的嗓子就哑了，感觉喉咙直冒火气。那些小家伙精力旺盛，每天只顾着你追我逐，跑跑跳跳，吵吵闹闹，根本不把学习放在心上。每到上课时间，甘霖就得破着嗓门喊：“上课了，一年级进教室!”那些小小学生也跟着喊：“一年级进教室，一年级进教室! … … ”课堂上，学生像一群小鸟一样，顾着唧唧喳喳地乱叫，她总是先让他们安静下来，才能上课，课上了几分钟，学生又开始吵起来了。老教师开始议论纷纷，质疑甘霖的大学文凭，觉得她是靠关系才混进教师队伍的，没有什
么教学组织和管理能力。他们告诉她：“对学生要恨一点，凶一点，他们就怕你了!” 但这很违背她的思想，工作需要改进，她开始和同学联系，跟他们取经，但他们的回复大都是：“我带高一，没有出现这种情况啊!”甘霖心想： 他们都受到领导的重视，挑大任了。
甘霖想法子让学生对她的课堂感兴趣，讲些小故事，小道理，收到了微小的效果，两个星期后，学生的课堂纪律稍微好转。期中考试时，她带的班级的平均分排在年级第二位，期末考试，平均分排在全乡第六位，不如人意。
工作平淡无奇，甘霖闲时就看些杂志消磨时间。年终学校结账时，教师们跟领导吵吵嚷嚷，对领导所报销的数目有诸多的不满，但领导依然我行我素，不予理睬，反正他们有权花那个钱，不管合理不合理。这样的事情，在第一学年结束后依旧出现。
“领导胃口越来越大了。以前每个学生收65块钱的杂费，期终结账时，学校还能剩个一两万。现在每个学生收200块的杂费，学校竟一分钱也不剩。”小吴无奈地说。
“现在领导是越做越精，胃口当然越来越大。要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买官当，两三年就把本捞回来了。”老李老师说。
“照这么说，要是实行绩效工资领导不是肥死了?!!”甘霖惊讶地说。
“是啊，他们每年从网上下几篇论文，每篇论文给自己奖励几百块钱，学校的钱和老师奖励性的绩效工资就灌进他们的口袋里了。”老李说。
“那当然，谁有权谁得益!钱就在学校的帐上，领导肯定想方设法把钱挖到自己的口袋。制度都是领导定的，我们没有权，提意见也不顶用。”老李一针见血。
“哎，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多精确的哲理啊。”小吴说。
听着大家的议论，甘霖觉得，学校也跟社会上的官场一样黑暗，透不进明亮的阳光。她把这些事情都写进信里，告诉郑奖年，他给她打电话，说了一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看开点，这个社会，不是你我能轻易改变的。”
第二学年开学后，甘霖带四年级，并担任班主任。学生明显比一年级的听话，课堂上再也听不到那些撕心裂肺的吵闹声了。甘霖心里很高兴，终于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那时，郑奖年已去实习，他去哪里实习了，怎么联系，她一概不知。这些年来，她就这么一厢情愿地想着他，给他打电话，给他写信。尽管毫无音讯，但甘霖的心却依然对他念念不忘。到了12月底，他实习结束，她才联系上他，问他实习怎么样，怎么不给她打个电话。他笑说，很好玩，至于为什么没有给她打电话，他只字不提。
快期末考试时，甘霖班上出了一件大事：有流血事件发生了。两名学生课间嬉戏，你追我打，一名学生出了意外，撞在玻璃窗，玻璃碎片扎进了前额。一名学生急急忙忙跑到办公室：“甘老师，甘老师，温华头上流血了!”
甘霖一听，马上抓起纸巾，撒腿朝班上跑。一进教室，她腿都软了。温华满脸是血，在“哇哇”地大哭。她叫他躺下，立刻给卫生院的朋友打电话，叫他来处理一下，再送医院。又给学生家长打电话，通知双方家长学生出事了。然后，她再用纸巾给他擦去血迹：“温华，老师常常在班上说，玩耍要注意安全，不能追打，你怎么都不听?现在出事了，受苦的还不是你自己!”
她刚擦干净他脸上的血迹，医生赶来了，孩子父母也来了。甘霖帮助医生扶住他，不让他乱动，医生用镊子把他头上的玻璃碎片拔出，给他消毒，并撒上了消炎粉，包扎起来。学生父母站在一旁，他父亲怨愤地看着甘霖：“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家温华好好的，怎么就撞破头了?”
甘霖跟他说：“他和温明追闹，撞在玻璃窗上弄破的。对不起!发生这种事，也是我不愿看到的，但我的教育工作做到位了。意外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医药费，我会跟温明家长谈，让他们给温华赔点医药费和营养费。”
“这些还是小事，以后我们家孩子额头就留下那么大一块疤。多难看啊!娶老婆都成问题。”
“你说哪去了?孩子才11岁，娶什么老婆?哎呀，你这个当爸的，会不会说话啊?这不能怪老师，是我们的孩子调皮，不听话。”
“孩子在学校出了事，怎么不怪老师?不怪老师怪哪个?”
“学生没有教育好，我有责任，以后这类事情绝不会再发生!”甘霖说。
“一次都快要人命了，还有以后!”
“又不是老师弄的，你凶什么?平时，老师对我们家温华够操心的了。你平时不关心孩子，成天赌钱。现在孩子不听话，出事了，你知道怪起老师来了。”
“你们不要说了，现在孩子的伤，问题不大。我以后会加强教育的。”
“老师，难为你了，我们先把他带回去休息。”孩子母亲说。
“这事没完，孩子在学校出事，学校要付责任。我找校长去!”
“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先跟我说，我是班主任。”
“我跟校长说。”
甘霖拦不住，就跟着他去找校长了。她把情况如实告知校长，校长说：“老乡，你放心，事情我们会处理好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们学校有制度。”
“什么制度?现在制度是怎么说的?”
“学生在课间或课外受伤，不是学校设施故障或老师不负责任导致的，是学生监护人负责。但我们学校会第一时间采取措施救治学生，这个你放心。”
“现在，我的孩子受伤了，怎么办?”
“小甘老师已经处理了，剩下的问题，小甘老师会找另一个学生家长协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会让你家孩子吃亏的。”
“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处理?”温华的父亲横横地说完，就走出了办公室。
“小甘，这个事好好和家长沟通，尽量处理圆满。”
“校长，谢谢你。这件事，我尽量取得家长的谅解的。”
这事过后不久，校长在一次例会上宣布，他决定辞去校长职务，他太累了。这些年，瘟疫不断，上面领导工作态度粗暴强硬，学校压力大，老师也有情绪，但他只能服从上级领导，对大家多有得罪，希望大家谅解。老师们都表示谅解。
第二年的春季开学时，学校换了新校长和教导主任。学校恢复正常秩序后的下午，甘霖肚子剧痛无比，请同事带到医院看病，没有来得及跟领导请示。厄运就从那时开始，甘霖看病回来后，领导铁青着脸在办公室等她：“你看看，你们班乱成什么样子?作为班主任，不好好管教你的学生，你这班主任干什么吃的?我很质疑你的能力。”她还没有解释，教导主任就摔门而去了。
由于对新安排的课程不满，同事小李跟教导主任吵了起来：“你这样排课，什么意思?我一周15节课，加上早晚读21节，我受得了吗?”
“教学点的那些老师，一人带三个班都受得了。你一周15节课，有什么受不了的?”主任拍着桌子说道。
“当个领导有什么了不起?凶什么凶?”看到主任态度恶劣，小李气愤至极了。
“你说什么?我跟你一起毕业的，当领导没有什么了不起，那你当给我看啊!是不是甘霖唆使你来闹的?我还要给她加课，如果不服从安排，教委办见!”主任态度强忍。
小李看没有办法沟通就离开了行政办公室，把遭遇和同事一说，大家都嘘嘘不已，并看着无辜被搭上麻烦的甘霖笑，劝她小心为妙。
秋季农民缴纳公粮的积极性不高，政府派老师去催农民上缴公粮。由于教师的工资都是乡政府发的，教师们不得不停课进村子催农民交公粮。甘霖是外地人，只能跟着本地同事挨家挨户
催促农民到粮所缴纳公粮。进村子后，见年纪大的老头就问：“大叔，你们家交公粮了，没有交，赶快到乡里交了!”见到年纪大的老婆子就说：“大娘，你们家没有交公粮的话，下午就去
乡里把公粮交了。”村子里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了，很难见到年少一点的村民。他们一一登记造册，跑了一上午，也动员不了什么人去缴纳公粮。
下午回到学校开总结会时，校长在会上点名批评了甘霖，主任乜斜地白了她一眼，甘霖心里很不舒服：“他们交不交公粮，关我什么，对我翻什么眼?”
会议快结束时，校长又对老师们说了一句说：“茶屯的学生没有礼貌，茶屯的老师更加没有礼貌，在路上看见我，都没有打招呼!”
“校长，凭什么每次都是我们跟你打招呼，你跟我们打一次招呼，不得吗?”小胡老师回敬道。
“得得得，下次我跟你胡在南打招呼!”说完，校长摔门而去。
“胡老师，你真厉害，敢顶撞他!”小李笑着说。
“可不是!说这种话。这么没素质，他是怎么当上校长的?”
“人家有关系啊，还用问!”老李说。
由于在新领导眼里，甘霖无能又傲气，从此学校领导开始排挤她。春季乡里搞计划生育时，派老师进村子动员村民到县里做结扎手术。甘霖的学校又停课进村做农民的思想工作，但一点
效果都没有。农民们见了学校里的老师来了就关门，他们都想生两三个孩子，特别是没有男孩的人家，更想多生，根本不让老师进家门。在农村没有男孩的人家，是很让人看不起的，无论如
何，他们都要生个男孩，哪怕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有的人家生女孩子多了，或是送人，或是弄死，竭尽全力要个男孩传宗接代，延续自家香火。甘霖感到很无奈。她没有动员到一名村民到县
计生站做结扎手术。文明的手段不顶用，完不成计生任务，乡里决定采取强制手段，乡里所有靠财政吃饭的干部都半夜进村蹲守，村民凌晨一开门，干部们就进屋抓人去县城结扎。昼伏夜出
，甘霖几乎崩溃，她开始思考她工作的意义在哪里。
那年的4月14日，教委办的领导决定设立一个扶贫基金会，规定每个老师都要捐款15元，多的不限，但不能低于15元。听到这个消息，办公室里像炸开了锅，这个说：“听到没有?不得低
于15元，这叫捐款?捐款都是自愿的，哪有这样压迫的?我心里不爽，不捐!”那个说：“捐款扶贫?扶领导的口袋吧!坐着不上课，就想着怎么掏老师的钱发财。”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议
论纷纷。老师的话，传到行政办公室领导的耳朵里，校长跑到教师办公室厉声道：“明天哪个敢不捐?下学期把他送去劳改!不捐看看。”
4月15日上午，学校举行了捐款仪式，有11个老师捐了6块钱。校长当场发飙：“我看你们是反了，敢这么做!放学后都到我办公室来!”教委派来的中层领导马上电告乡教委主任，事态
进一步恶化。
放学后，校长把他们11个老师都叫到办公室。
“甘霖，我没有说过吗?捐款不得低于15块钱。还有你，黄校长，你也当过行政领导，怎么就不支持我的工作呢?15块钱很大吗?捐都捐不起!你们赶快把钱补齐，要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校长厉声对大家说。
“补，补，补给你。”老李说。然后大家都到财务室交钱。
下午，甘霖和小李老师被教委主任狠狠地训了一顿：“你们就这么不理解我们的工作，不支持我们领导的工作!领导有多难当，你们知道吗?捐个款，15块钱，有什么舍不得?像张新华
老师一个月300块的工资，他没有钱，捐1.5，我非常理解。但你们一个公办老师，月工资600，15块钱掏不出?啊，看看你们两个，专门跟风，人家要你们捐6块，你们就捐6块，人家后台硬，
关系硬，我奈何不了他们，我还奈何不了你们嘛?”
甘霖她们吱都不敢吱一声。教委主任训完后，他们就回到学校里，把情况告诉大家，老教师们说，教委主任说到做到，下学期开学，学校就有大动作了。
果不出所料，第三学年开学后，甘霖和小李被调到了一所偏僻的小学。
刚开始，没有工作经验，经过“4•15”事件后，领导一有麻烦事就往甘霖头上扣，他们要在教师的心里浇筑他们权力的威严，不要违抗他们，否则没有好果子吃。他们只想着
手中的帅印不能丢，根本不把老师的意愿和意见放在眼里，令大家郁闷不堪。甘霖愁闷极了，权利总是这样左右她的人生，从分配到工作的结束，无时无刻不在牵绊着她。中秋节回家和父母
团聚时，她在车上遇到了一个叫蒋怀年的男子。他主动和她搭讪，并借了她的手机发短信。
甘霖回到家，看到了久违的父母亲，觉得他们又苍老了许多，心稍稍愧疚。晚上，月圆如银盘，她们一家坐在院子里，吃团圆饭。
“霖霖，你怎么没有带男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你已经不小了，马上就25了，还没有男朋友，知道爸爸妈妈有多操心吗?你哥哥早上还打电话回来，让我们叫你赶快找个婆家。”母亲看
着扒饭的甘霖，说出了他们二老的心里话。
“妈，婚姻是人生大事，我不想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我的想法跟你们不同，25岁又怎么了?我又没有招谁惹谁。”
“前些天，你还没有回来，六婆就跟我说了，她有个侄子，今年30了还没有结婚，问我，同意把你嫁个他吗?我没有表态，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如果你愿意，可以跟他见见面。
”
“我不想去相亲，你不要拿这些来烦我。我的事不要你操心，你有空自己多歇歇，不要尽想这些无聊的事情。”
“女儿啊，这怎么是无聊的事情呢?妈老了，还有几年活头啊，还不是巴望你能过得好好的，我死了也瞑目。要是看不到你结婚，我死不瞑目啊!”
“妈，你说哪去了?我明天，就谈个男朋友回来给你们两老看，行了吧!大过节的，不说这些了，吃月饼，看月亮，笑笑，开心点!明天你就有女婿了。”
“铃铃”甘霖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哪位?”
“我，今天跟你坐车的那个人。”电话那头的人说。
“噢，知道了，大过节的，不吃月饼，打我电话有何贵干?”
“贵干没有，想明天请你吃个饭。”
“嘿嘿。请吃饭?好啊，我带几个班去，你要准备好钱。”
“不怕。尽管带你的朋友来，吃不穷我的。你放心。”
“好。在哪儿吃饭?大排档还是酒店?”
“我怎么可能请你到大排档吃饭呢?明天下午5点，国际大酒店见。准时到啊!”
“好的。”
放下电话，她笑着对她爸爸妈妈说：“听到没有，你们的女儿还是鲜货，不缺买家。放心把团圆饭吃了，我明天还要赴饭局呢!”
“这孩子，都快25了，还没个正行。”爸爸不悦地说。
“爸，我到100岁，还是你的孩子，在你的眼里，我怎么可能长大呢?”甘霖笑着道。
吃了饭后，甘霖收拾饭桌子，爸爸坐在电视机前和妈妈边看电视边聊天。
“老头子，我们就再等等吧，别把孩子逼急了。25就25，随她去吧。当年我和你结婚都26了，我们不是过的挺好?你每天到地里干活，我在家做做家务。这辈子不就这么过来了?”
“老婆子，你瞧瞧她。什么时候让我们省心啊?小时候不是跌断腿就是弄破头，三年级时学会骑车了，整天骑个自行车到处疯跑。让她干干地里的活，她干着也不专心。哎，她都工作两
年多了，没有什么成绩，还老被领导挤兑。我怎么能不操心呢?”
听着父母的唠叨，甘霖心如刀绞。她也想别的同学那样，有些许的成绩出来，证明自己生命存在的价值。可是，生活总在无情地戏弄她，一个本科毕业生当小学教师，她有再多的知识都
用不上，也没法跟孩子们讲。她无法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男朋友?”她能想到的人只有郑奖年。睡觉前，她拨了拨他的号码，电话里头传出：“该用户已停机。”
“他毕业了，去哪儿了呢?”甘霖辗转难眠。她翻出他9月10号发给她的教师节短信祝语，号码是南宁的，没错啊，才几天不联系，怎么就停机了?他去工作了?想着想着，她迷糊迷糊地
睡着了。她在梦中幸福地和他拥抱在一起，热吻不止，他一停下来，她就搂紧他，叫他不要停下来，不要离开她。可是，他被一阵风吹走了。她惊醒来时，还想继续梦里他们在一起的情景，
可天亮了，她得起床赶车去学校。
3
甘霖坐在巴车上，电话响了，是将怀年的。
“喂，你好。”她接了电话。
“晚上，你早点来啊，我在酒店门前等你。”他请她吃饭的事。
“我不舒服，不想去了。”她没有好心情。
“怎么了?昨晚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变卦呢?”
“我有男朋友了，我怕他不高兴。”
“不会啊，你不说，他怎么知道?”将怀年还是不放弃。
“那我带一个班的人马去，你不准小气哦。”甘霖马上来了精神，想逗逗他。
“没问题，只要你赏脸，就这么定了，六点，记住哦!”他兴奋地说。
“好吧。”
她马上给吴丽丽打电话：“有人请吃饭，一块去啊!”
“谁啊?哪个马仔看上你了?”
“是啊，你赶快通知她们。”
“好咧!有饭吃。”
晚上五点，甘霖她们一行五人搭乘计程车来到了国际大酒店的门口，蒋怀年站在那里，笑意盈盈地望着她们。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整齐的头发，人看起来很精神。
“啧啧啧!标准的帅哥。”吴丽丽色迷迷地望着他笑道。
“过奖了。甘霖带着你的朋友们跟我进去吧。”
她们跟着他，来到名叫“山清水秀”的包厢里。大家坐下后，蒋怀年笑着向大家介绍道：“我叫蒋怀年，今年24，在工商局里工作。今天很高兴认识诸位美女。”
“我叫小雨。”
“我叫吴静。”
“我叫吴丽丽。”
“我是甘霖，不用介绍了，你已经认识了。”甘霖指着小雨带来的另一个女友说，“她是黄帆。”
“你们知道吗?”蒋怀年坐下来说，“其实我读高中时，就认识甘霖了。不过她不认识我。她以前每个月都到宣传栏出板报，那时我就注意她了。昨天有幸在车上遇到她，我甭提多高兴
了。”
“呼呼呼!你高中时就认识她了，并开始暗恋她。啊，太感人了!”吴丽丽惊呼起来。
“可以这么说。我注意她很久了，但她不认识我，那时我长得又矮又丑，很自卑。”
“又矮又丑，不会吧?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小雨不相信。
“男大十八变。我读工商学院时，身高才开始往上窜，一年长了七八厘米。”
“真羡慕。我读大学后，一厘米都没有长。”吴静脸露羡慕的表情。
“菜什么时候上啊，我肚子抗议了。”黄帆摸着肚皮道。
“马上，马上，我去催。”蒋怀年站了起来，走到外面。
“甘霖，这人有点轻浮哦!”小雨说。
“我又没有打算怎么他，他请吃饭，我们就吃饭，只是吃饭。大小姐，你放心。”甘霖说。
“你那个郑奖年怎么样了?我们都没有见过，光听你说过人名。”吴丽丽说。
“什么郑奖年?甘霖，怎么没有听你说起?”吴静瞪着眼睛说。
“我一个老乡，现在没有联系了。”她朝吴丽丽挤挤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了，甘霖不想说太多她的私事。
“菜来咯!”随着话音传来，蒋怀年推门而入。
“荔浦芋扣肉，黄焖鸡，啤酒鸭，外加一个火锅，素菜，你们想要什么?”他问道。
“菠菜吧，暗送秋波。”吴丽丽望着他，笑道。
“好!”他到门口喊，“服务员，菠菜两份，再随意配些佐料和佐菜。”
菜一上桌，大家边吃边聊起来。
“哇，我爱吃黄焖鸡，今天点的都是桂林菜，味道不错哦!”小雨高兴地说。
“就你嘴馋。什么桂林菜，是广西菜，我们是广西人，当然吃广西菜。酸辣，真是爽毙了!甘霖，快吃鸡腿。”吴丽丽说着，把鸡腿夹到甘霖碗里。
“老天，我自己夹吧，不用这么客气。”甘霖说着，也夹一块鸡肉给她。
蒋怀年一脸坏笑看着她们亲密的样子。
“笑什么?没见过美女吃饭的样子?”吴静撅起下巴说道。
“见过美女吃饭，没有见过这么吃饭的。”
“她们两个以前是形影不离，毕业了，工作单位不同，才稍有分离的。这就是友情，是亲情，懂不?不懂，学着点。美好的感情就是这样。”吴静笑眯眯地望着她们两个。
“说说，甘霖读大学是什么样子?”
“她呀?没事就窝在图书馆里看小说，有活动时就做做道具，给我们提演出服。吴丽丽就指挥她跑来跑去。没课时就赖床不起，不用吃早餐，前一天晚上就预先吃下两三个包子填饱肚子
了，哈哈……”说起往事，小雨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快乐。
“不是以前有多美好，而是那时我们多么年经啊!为值得留恋的青春岁月干杯!”吴静举起了酒杯。
大家一一举起酒杯，站了起来，互相碰杯，一饮而尽。
“谢谢你，请我们吃饭，蒋先生。来，我敬你一杯。”黄帆斟了一杯酒，敬蒋怀年。
“不客气，能请你们吃饭，是我的荣幸。多谢大家赏光。”蒋怀年也斟了一杯酒。
“来，大家一起，为今天的聚会干杯!”蒋怀年说。
“干!”
散席后，蒋怀年打车把她们送回住处，然后送甘霖到郊区。
“甘霖，我知道你没有男朋友，做我女朋友，好吗?我真的注意你很久了，能再次见到你，我太高兴了!”
“这个事能不说吗?我好累，想回去休息了。”
“好，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明天，我给你电话。”
他走后，甘霖没有睡。她躺在床上想郑奖年：奖年，你在哪里啊?我的心里很苦涩，好想你能陪陪我。想着想着，她睡着了，在梦里，她又和奖年在一起拥抱，亲吻。在梦里，她不想再
醒来。
“铃铃”，6点半，闹钟响了。甘霖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她起床洗漱，烧早饭，吃了早饭就去上班。
她走进教室，学生见了她，都说：“老师，早上好!”
“你们好!”甘霖笑着说，有这么多可爱的孩子需要她，她真的开始觉得工作的快乐了。她开始检查学生交上来的作业，认真地批阅，学生做错的地方，她耐心给她们讲解，叫他们改正
。
早读下课后，甘霖回到办公室，整理教案，然后继续批阅学生的作业。9点30分，第二节的铃声响了，她来到教室上课，教授新课：叶圣陶的游记散文《记金华的双龙洞》。她介绍了双龙
洞的有关情况，然后检查学生的自学效果如何。先是生字生词的读音，以及写法和用法。学生自学的效果不是很好，她一一耐心讲授，这些字这些词怎么读，怎么记。学生默读课文和讨论练
习了之后，她开始带他们进入课文内容。10点10分讲完第一段，下课铃声响了。
10点20分，第三节铃声又响了。她继续到教室上课，带学生遨游在浙江金华的双龙洞，鼓励他们努力学习，长大后亲眼去看看，去游历祖国的山川美景。有学生问她：“老师，你到过哪
里，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近的地方，我到过城区，柳州、桂林，南宁;远一点的，到过贵阳、重庆，西安。我去过的地方不多，希望你们比我有本事，能到更多的地方游玩。”
上午11点，放学铃一响，甘霖就离开办公室，回到宿舍烧午饭，打开电视机收看新闻。没有什么劲爆的新闻，她关了电视，专心烧午饭。同事黄鸣捧着饭碗来到她的住处，拿筷子敲着碗
对她说：“小甘，炒好菜，拿出来一起吃。”
“好的，你们等着，马上就好!”甘霖笑着说。
一会儿就好了，甘霖把菜送到他们的饭桌上，然后盛饭。
“小甘，你尝尝，这是我拿手好菜，豆腐闷瘦肉。”黄鸣把菜移到了她面前。
“还有我炒的青菜苗。”覃文指了指那盘绿油油的青菜说。
“你们吃，看，我炒的酸笋拌细丝肥肉。”甘霖把菜往覃文面前一移。
不一会，别的老师也端菜来一起吃。
新学校的教学环境比原来的学校好，领导与教师的关系很和谐，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出奇地好，相互之间都是以“某哥某姐”相称，年少的则直呼其名，年老的则称“某老”。“也许因为
他们远离势力场吧。”甘霖心想。
“小甘，你们学校最近又出新闻了。”黄鸣说。
“那个学校常常出新闻，现在又出什么新闻了?”甘霖问。
“你们校长请人来建车棚，拖欠民工工钱。”
“哦，这事我知道。那天民工修好车棚，还剩水泥沙浆。老黄老师就请示监工老师和教导主任多给民工四十块钱，把剩下的沙浆用来填平学校大门旁的那坑坑洼洼的地块。老黄老师征求
他们的意见，他们同意后，民工就用剩下的沙浆把那块地铺好了。但是校长很生气，怪他们自作主张，不尊重他，所以没有给民工工钱。民工们很生气，吵了几天，也没有结果。”
“听说后来，老黄老师请教委主任吃饭，专门谈了这件事。请主任出面调解，最后还是给钱了。”
“哎，是啊。但校长还是以民工做工不好，克扣了他们40块钱。那个校长蛮横霸道，很记仇。他要每个人都尊重他，不尊重他，他会秋后算账。”甘霖无奈地说。
“像你和小李老师这样被调离，就是被报复吧?这么不讲理的校长，怎么会当上校长?”覃文惊讶地问。
“靠关系啊!”一老师回答道。
“那校长的糗事不胜枚举。他到哪里，都没有人欢迎他。人渣一样!”小李说。
吃过午饭，大家再聊了聊，然后回宿舍午休。甘霖刚回到宿舍，手机就响了，是蒋怀年打来的。
“喂，你好!”
“甘霖，吃饭了吗?”
“吃了。”
“我想你了。”
“谢谢。很感动!我要休息了。”
“那你休息吧!午安。”
“再见!”
甘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刺耳的起床铃却响了：铃铃铃……她一骨碌爬起来，梳洗完毕，开始上课去了。
晚上，9点，别的同事看电视的看电视，上街的上街，谈恋爱的量马路去了，甘霖一个人躺在床上听音乐，看杂志。
真好，一个人静静地享受这美妙的时光。甘霖心想。她幻想着，有朝一日，她离开这个乡镇，摆脱这里的纷纷扰扰，去做志愿者，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她美好的心情没有持续多久，乡政府又有新的任务传达到学校了：农村新型合作医疗保险在他们区试点，每个教师要动员10户村民参加医疗保险。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动员亲戚朋友缴
纳医疗保险。甘霖是外地人，新学校的校长主动把他动员的农户划到她的名下，她非常感激他。
放寒假后，不久就到春节了。甘霖大年初一到郑奖年家里找他，没有找到他。她过年的心情都被搅没了。她回到家里，看了一个假期的电视，动画片、故事片、港台片、喜剧片、悲剧片
、广告……一个镜头不落地看，饿了就吃，吃了再看，夜里就睡。假期一过，她都有点木讷了。
第二学期开学后不久，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又来，要求每位老师想方设法动员六十位农民参保。老师们利用课余时间进村找亲戚和朋友，拿他们的户口簿和他们缴纳的参保费到学校登
记，把那些人数划到自己的头上，计算着自己完成的指标。过了几天，学校统计参保人数，很不理想。农民参保的积极性太差，远不能完成乡府下达的任务，但乡府不管不顾，集中老师开批
斗会。乡领导在会上指责老师，高高在上，领党的钱，却不为党办事。会后，老师们无奈地继续进村动员村民参保，但大多只能动员二三十个人参保。老师没有完成乡政府下达的指标，乡政
府再次加压，扣老师的钱替农户缴纳参保费。这一做法，遭到了老师的强烈反对，有老师写信到信访办反映问题。不久，中心领导找甘霖去问话。
“甘霖，听说你写信到上面反映问题了，是吗?”中心领导问。
“我没有写。”甘霖回答说。
“不是你写的?”
“不是。”
“真的不是你写的?”
“不是。”
“那是谁写的?”
“不知道。”
“知道是哪个写的，说出来，没事的。”
“我真的不知道。”
“不用怕，是哪个说出来。”
……
30分钟，提审犯人式的问话使甘霖心灰意冷，全乡两百多的老师，怎么就怀疑她呢?
她回到学校，把事情跟大家一说，有个老师劝她，不能乱说。下午上班后，她的搭档魏老师说：“你怎么不告诉他，是我写的。”
“我不知道这件事啊!”甘霖说。
“是我写的，我不怕。信访就是管这些事的，为什么不能写信反映问题?”魏老师说。
“我们的钱就让他们扣吧，早晚他们得下台。”另一老师说。
“现在官官相护，他们怎么会下台呢?除非他们的后台倒了。”魏老师说。
经过这件事后，甘霖好像什么都看淡了，这个社会层层盘剥，层层镇压，受累的是底层人民，包括她自己。
晚上，她一个人在房里发呆，电话响起，一看又是蒋怀年的。
“什么事?”
“明天周末，我去接你出来玩。”他说。
“我没有心情。”她不知说什么好，他频频约她，她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心情不好，更要出来散散心。遇上什么烦心事了，说来听听。”
甘霖心里堵得慌，正想跟人说说。她郁闷道：“我又被领导怀疑了。”
“怀疑什么?”他紧张道。
甘霖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他劝慰：“你不要把这些是放在心上，这样会伤身体的。心放宽点，不要跟这些没有修养的人一般见识。明天出来吧，我带你出去玩玩，放松心情
。”
“明天再说吧!”
挂掉电话，她便拨吴丽丽的号码：“丽丽，周末你有什么安排?”
“跟男朋友回家见未来的公公婆婆，你来陪我啊!”她求救似的喊。
“可我寒假过得不像人，这些天状态又不好，你叫小雨陪你吧!”甘霖最近精神萎靡不振，不好见客。
“不知小雨有空吗?紧张死了。硬拉都要拉她去作陪。你最近怎么了?寒假过得怎么样?”
“别提了，看了一个假期的电视。”
“你那个郑奖年呢?”
“没有回来。”
“甘霖，你死心吧!那个蒋怀年不是正死追你吗?我看你年龄不小了，就凑合凑合吧，消磨时间。”
“你不觉得他很虚伪吗?”
“我不太了解，但从谈话中，觉得他的确很轻浮，不配你。”
“那还凑合什么?”
“那你看着办!”
“怎么办啊!”
“凉拌吧!”吴丽丽说。
甘霖拨了无数次郑奖年的电话，一直处于停机状态，网上留言也不见回复，她心如刀绞，剧痛难眠。
第二天一大早，甘霖就听到了小轿车的鸣笛声，蒋怀年开着车子接她出去玩，人都来了，甘霖不好拒绝，上了车。
蒋怀年见到甘霖，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一个假期不见，你脸色怎么这么憔悴?最近怎么了?”
“心情不好。”
“我舍命陪君子，你想去哪里玩?”他问。
“去大新吧，那里风景很好。”
“不如去桂林。”
“去大新吧，那里比较清静。”
“那好吧!”
由于路途遥远，甘霖担心他开车犯困，不停地找话题跟他聊。
“怀年，你毕业多久了?”
“两年多了，跟你一样，我读的是大专。我在工商局的工作是找关系混进去的，花了两万多。”
“你才花两万多，现在的毕业生没有关系，花十万都找不到工作。”
“我们玩两天，星期天下午再回来吧。”
“你开车会不会太累?五小时啊!”
“不会。只要你陪我说话。”
“可是我会打瞌睡。”
“想睡时，你就睡吧!”
“先去玩玩，看情况再决定吧!现在10点了，刚出南宁，还有两小时的路，我都有点累了。”
“那你睡一下吧。”
“我很困，你开车小心点!” 甘霖最近晚上睡眠极差，白天又嗜睡，才说完话，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蒋怀年轻轻地摇醒了她：“甘霖，到名仕田园风光了!下来走走吧!”他把车停好，就打开车门，让甘霖下车。
甘霖走出车门，看到山清水秀的名仕田园风光，不禁发出由衷地问赞美：“哇，真漂亮!”她觉得心里舒畅多了，所有憋闷的心情都烟消云散。他们租了名仕河边店家的竹排。上了竹排
后，她撑起竹篙，她在这头，蒋怀年在那头。竹排缓缓前行，她问：“是不是很有桂林的味道?”
“桂林山水甲天下，广西无处不桂林。都是广西的味道。”他说。
撑了十分钟，她说：“怀年，你来吧!”
“把竹篙给我!”他接过她伸过来的竹篙，也缓缓地撑起竹排来。
甘霖举目四望，这里的自然景貌清新脱俗，层层叠叠连绵不绝的小青山下，一排排整齐的白色小楼，十分新潮，但仍不失小山村的淳朴，成片的农田安适在河岸上，现代、村景和自然风
貌巧妙地融为了一体。这里没有什么著名的古文人墨客来过，是人间的世外桃源，是雅士归隐洗涤心灵的地方。
她看着两岸的簇簇竹林和座座娇媚葱郁相对而出的小山，它们倒映在河水里，依稀可见。蓝天碧水荡悠悠，安宁，平静，没有纷扰。点点缀缀的农屋，旁晚时分定是炊烟袅袅。她觉得自
己好似画中人，眼前这一幅幅美丽的中国山水画，不正是桂林山水的缩影吗?真不愧为“小桂林”!
“怀年，知道吗?这一切就是我想要的。安静，祥和，我没有了烦恼，我的心灵得到了平复。这样的美不可言喻，我愿融化在这水里，一年四季，静静地流淌。”
蒋怀年动情地看着她，觉得她好像这美丽的田园景色，诗一般的纯净诱人，“甘霖，收下我吧!?我会陪你看尽这山山水水和你化成朵朵白云，倒映在这水里。”他放下竹篙，任由这竹
排漫浮在河里。他靠近她，搂着她，亲吻她的额头。甘霖忘了他的轻浮，耳朵里回荡着他动情的话语，没有拒绝他，顺势回了他一吻。
“呜呜呜呜!……”他们听到了岸上人们的欢呼声，相视而笑。
蒋怀年又撑起了竹排，甘霖坐在竹排上，双脚欢快地拍打着碧绿的河水。大概过了一个小时，他们上岸吃了午饭，跟老板打听德天的旅游线路。老板说：“这里离德天瀑布还有三十七公
里。”
“那不远，半小时多的车程。”怀年说。
“还有什么好看的景点吗?”甘霖问。
“现在我们这里就是游客们最留恋的地方，别具特色的南国田园风光。”老板高兴地笑着说。
“这里的确很美，青天绿水，群峰叠翠，水乳交融。老板，你真幸福!”甘霖羡慕地说。
“是啊，这里的美景不是桂林，胜似桂林。大新如今创建旅游强县，游客多了，我们生意好，收入也增加了不少。小康生活就有奔头了。”老板说得头头是道。
甘霖他们和老板道别之后，驱车进入画廊般的风景地带，一路上山峰耸立，满目青翠。
“好可惜，来的时候睡着了。”甘霖说。
“是啊，你不知道，从县城进入恩城乡后，美景如画。不过，广西很多地方都是这么美，没法比较。”
“但这里略胜一筹啊，边关风情，你懂不懂?我们那里是广西的中部区域，怎么能比?我不能睡着了，如果我困了，你要提醒我。”
“现在三点多了，不知我们还能赶回南宁吗?”
“赶不回，在这里住宿还不是一样，有美景陪伴，一定能睡个好觉。”
“那我们慢慢到处游游逛逛，不虚此行。”
一路风光旖旎，甘霖眼都不眨一下：“太美了，我就喜欢住在这种单纯的地方。”
“好地方，为什么一定要拥有呢?空闲来玩玩，以后可以慢慢回忆品味。”
大约过了半小时，车子进入了德天的盘山公路，不久就听到了“哗哗哗”的水流轰鸣声。
当车到达终点时，甘霖下车，飞奔着向瀑布冲去。“嗷嗷嗷嗷，多美的水花啊!怀年，快看!”甘霖攀着栏杆，看着白花花的瀑布，招手叫蒋怀年，“快来看啊!多美丽的瀑布啊!”
蒋怀年靠过来：“甘霖，我们像不像情侣一起出游?”
“跟情侣出游一样!”
“做我女朋友，好吗?”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条项链，“我昨晚就准备好了!今天一定要给你戴上。”他的话语不容人拒绝。
甘霖心里有些酸楚：男人和男人也很不一样，某个男人你越追他越远离你;而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你越无所适从，他越是步步紧逼。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我没有心里准备。”
“甘霖，这半年来，你都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我知道，你给我一点时间。”
“先把这个戴上。”他眼里闪露着柔和的光。
这次甘霖没有拒绝他，很乖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他轻轻地把项链给她扣上，然后把她的身子扭转过来，低下头，搜寻她的嘴唇，深深地吻下去。这次，甘霖很配合他。春天万物复苏，
大地上枯草泛青，木棉树上娇嫩的木棉花正怒吐芬芳，山岭上满目苍翠，瀑布四周被镶起五彩缤纷的花边。
“也许这只是个梦!”甘霖心想。
他们又租竹排到水里尽赏这里的山光水色，这份深埋在边境线上的清纯是身居内陆的人最向往的。瀑布下有条小栈道通往瀑布的顶端，上面就是广西和越南的分界53号界碑，有很多两国
的商贩，越南人在越南的那边，中国人在中国的地界，在那里买越南商贩的东西，一不小心就出了趟国。不过，听以前在龙州读书的同学说，以前到边境旅游时，有游客跨越边界走到越南地
界，被越南士兵抓进水牢的事，所以甘霖没有越过国界，只是站在边境上向越南望望。
日落西山，甘霖他们尽兴而归。当车驶进大新县城，已是万家灯火，估计到南宁时将近八点多，还能回到他们市区，他们决定不在南宁住宿，驱车往回赶。
他们回到市区时，正是夜市高潮。
蒋怀年带甘霖到夜市上，吃小摊上的螺丝粉，再闲逛逛。夜深了，夜市慢慢散去，他深情地看着她说：“甘霖明天是星期天，不用上班，今晚留下来吧，明晚再回去。我那里有空房。”
“好吧，今天我很累。昨晚又没有睡好，现在我的眼皮已经打架了。”
“那我们回去吧!”
4
蒋怀年把甘霖带回家里。她冲了个澡，精神好了不少，便歪在沙发上看电视。他冲凉出来后，让她靠在他肩上，两个人聊了聊，他突然搂着她用力地亲吻起来。甘霖感觉到他的下体开始
顶撞她的身体，不容分说地把他推开，跟他道声晚安，睡觉去了。他追进房里，拉住她：“甘霖，我会对你好的。”
“我知道。晚了。我很累。你回房睡吧。”
“晚安!”他又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回房睡了。
他躺在床上反反复复睡不着，几欲起来敲甘霖的房门，但他忍住了。
甘霖躺在床上，回想着和郑奖年的点点滴滴往事，现在不知他身在何处，凄然地落下泪来。不知过了多久，她感觉郑奖年来到了她床前，与她在床上缠绵。
她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的九点，蒋怀年已把早餐买好，还特地为她煎了两个鸡蛋。
“甘霖，把脸洗洗，吃早饭了。”
“你起得真早，这么勤快。”
“服侍老婆大人啊!”
“能坚持多久呢?”甘霖微笑着说。
“直到你嫁给我。”
“嫁给你之后呢?”
“我还是对你好。”
“那真是太谢谢了。开个玩笑，不要当真。”
“甘霖，你真的这么没有良心吗?”
“我有良心啊!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为我做的事。”
……
蒋怀年觉得甘霖对他态度很不明朗，他下死心狠追到底，他要用他的行动攻破她心里所有的防线。吃过早饭，他陪她去超市买日用品，到大商场买衣服，给她拎东西，尽力服侍，不时说
些话逗她开心。这些，甘霖都默默地记在心里，并拿他与郑奖年比较，他比他实在多了。她默默地惦记着他，他在哪里呢?他们会有什么结果呢?事情经过这么多年，她的答案是否定的：他
不爱她，也不惦念她。
逛了一上午的街，甘霖的心里突然很难过，很想哭。她抛下蒋怀年，一个人坐车回了学校。
她在宿舍里，打开播放机，听着20世纪90年代的歌曲，翻开所有写给郑奖年的信的副本，满含泪水一一细看过，然后点火烧了。没有甜蜜，只有忧愁的10年过去了，年少已不在，那些青
春年少的记忆虽然美丽，但却不动人，甚至让甘霖伤感不已，一个人黯然神伤。
甘霖没有吃晚饭，就上床睡了。她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有人“咚咚”的敲门声。她起来开门一看，原来是蒋怀年!
“都12点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来找我干什么?”甘霖讶异道。
“甘霖，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你想得睡不着，神指引我到你这里来。”
“可是很晚了，我没有精神陪你，我要休息。”
“甘霖，我都送上门了，你还不要我吗?我给你跪下了。”蒋怀年眼里有些哀求，又有些坏笑。
甘霖想起她等待郑奖年10年来的痛苦，她不想别人因为她而伤心痛苦。心一软，就留下了他。那晚蒋怀年睡到了她的床上，他告诉她：“你是我的第五个女人。”听到这话，她很错愕。
之后，每个周末，蒋怀年都以她男朋友的姿态来接她到他家里，她没有再拒绝他，他们俨然一对小夫妻。可生活并没有风平浪静下去，3个月后，她发现他的手机常常莫名地响起，他马上
避开她接电话，小声并甜蜜的叽咕着。
甘霖察觉到蒋怀年多次对她有所回避，心里隐隐觉得很不妙，跟他提出分手。但蒋怀年死活不同意：“甘霖，你不要这样对我，我爱你，真心实意地爱你，我为你做那么多，你难道忍心
丢下我吗?”
“我觉得我不了解你，我觉得我们很陌生。”
“你会了解我的，我会让你了解我的。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不会辜负你的。”
“可我没有那样的自信，凭什么你会对我好，我怎么看不出来?你接电话时，为什么总避开我?这是对我好吗?”
“只是一些不重要的电话，我怕你听了不高兴!”
“有什么我听了会不高兴的?除非你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来往!”
一听到甘霖说“除非你背着我和别的女人来往”，蒋怀年吓得脸色都变了：“不会的，我不是那样的人。我怎么会背叛你呢?”
“没有什么背不背叛的，你有别的女人，只要你说一声，我马上腾床给你们。我不稀罕!”说完，甘霖就出门找小雨喝酒去了。
蒋怀年马上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莫抚，我在家时，你以后不要给我打电话。我有空，会给你打的。”
“出了什么事?”电话那头问。
“没有什么，听话，宝贝。我会对你负责的。来，亲一个!”他对着手机接连亲个不停。
“嗯嗯嗯，亲爱的!”电话那头传来肉麻的声音，让蒋怀年心荡神移。
放下电话，蒋怀年跑出门去找甘霖。他给她的朋友们打电话，说甘霖和她吵了一架，不知去哪里了。大家听得出他很着急，就出来帮着他一起找。最后在一家酒吧门口，看到小雨扶着喝
得酩酊大醉的甘霖。她口里不停地说着：“我讨厌背叛，我讨厌虚情假意!我恨他!为什么背着我勾三搭四的?”
听到这些，蒋怀年脸红不已，他谢过小雨扶着甘霖正要走，吴丽丽一下拉住了他：“蒋怀年，甘霖很单纯，很善良，如果你让她受苦，我们都不会放过你。你记住!”
“哪能呢?你们相信我，我对甘霖是真心的。”
“不要说一套做一套。”
蒋怀年扶着甘霖回家，拿湿毛巾给她擦脸，服侍她睡下。然后到客房上网去了，他在网上忘情地和莫抚聊着，想邀她出去约会，又怕甘霖醒来找不着他。不知过了多久，蒋怀年隐隐感到
背后有些寒意，扭头一看，吓得他瞠目结舌，甘霖正站在他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只是睡不着，上网解解闷!”他狡辩道。
“解闷用得着这么肉麻吗?谁把我弄到这里来的，我已经决定不再到这所房子里来的。”
“甘霖，你不要这样，我跟她不认识，只是今晚在网上打牌认识了，聊聊天而已。”
甘霖知道他没有说实话的意思，心里很气愤，哭着跑了出去。蒋怀年慌了神，一路追出去，却不见她的踪影。他沿着出口到处找，没有找到，他想打电话给她的朋友，但他手里握着手机
，就是不拨号。他走出宿舍区，到附近街道和旅馆找，但没有找到。
其实，甘霖没有走远，她一个人在坐在花圃边啜泣。蒋怀年出去后，她折回屋里，收拾她的东西。她觉得和蒋怀年没有心灵的沟通，没有可以交流的余地，她想：郑奖年，你在哪里?杳
无音讯。他那么霸道地纠缠我，为什么你不伸手拉我一把?这些年来，你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哪怕只是让我看清楚这个世界一点。
她正要提东西出门，蒋怀年回来了。他“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甘霖，你不要走。我爱你，我爱你。求你，不要走。”甘霖脸上挂着泪，但她没有理睬他，执意要离开。他死死
地拽着她，她甩开他，他站起来把她拉回房里，甘霖没有力气与他僵持，随他摆布。
“我知道你喜欢我，一开始我就感觉到了。但是我们甚至没有过热恋期，你就开始对我感到厌倦了。既然感情可以变的这么快了，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必要吗?”
“我先送你回学校吧!我要好好想想，接下来的日子，我应该怎么对你!”
“你放了我吧，我不想回头。你也知道我们玩完了，这几个月，情侣间该做的事我们都做了，幸好我们没有结婚。”说这些话，说没有悲伤，是不可能，“我打车回去，你不用送我，不
要来找我。”
他松开她，这一次，他松手很轻易。她下楼，一路哭到街上，招了辆出租车。
“你是我的第五个女人”这句话，刺耳地响在甘霖的耳边。
5
很快，暑假就来了。甘霖翻出工资存折这本烫金的杂志，一看，余额2000块大洋。
报个旅游团吧。甘霖心想。
北上还是南下呢?她一时没有主意，打开电脑，在旅行社的网站上胡乱晃了晃，决定去北京。吴丽丽已经怀孕，她不想拉上她，但小雨正在热恋中，也不好打扰。她要孤身跟团出行。
可是在去旅行社的路上，她的脚却不听使唤地朝汽车站走去，买了去南宁的票，她上了车，泪水哗哗啦啦地流，她却没有纸巾擦拭。她想过和将怀年好好地生活下去，可是他的不安分，
让她躁动不安。
“不能回头”，她告诫自己。
她在迷迷糊糊中跟随人流下车，坐上20路公交车，她的世界只剩她自己。
“广西大学到了……”广播一响，她机械地下了车，绕过三联书店，来到广西大学的校门口。
她花了5个小时，走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寻找郑奖年的足迹，她始终没有打动他的心，让他为她做片刻的停留。他们一起走过的那座城市，总是那么地默默无语。甘霖难过地想：当然
了，从青春年少到青春渐逝，他一路无情，当然成不了恋人。可她是那么地想哭，这座冰冷的城市里传递着他不爱她的消息。她在宿舍区和教学区之间环环绕绕，找不到出路。
下午4点有辆小型校车路过，她上了车，出门打车到火车站，买了去桂林的票。
桂林的夜，好眩晕。甘霖有气没力，猛然记起自己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她去了熟悉的奇峰小筑附近的米粉店，她要了一碗米粉，吃着吃着，没有吃出以前眷恋的味道，以前一直很迷恋桂
林米粉，现在怎么了?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店里的大学生都好奇地看过来。她没有吃完就迫不及待地付钱离开了。
她为谁难过?郑奖年还是将怀年，还是她自己?她很确定是为她自己，她的心里很寂寞。郑奖年的那件黑色的外套，迷惑了她多年的心，他的声音让她几近痴迷。当她回到这座由于拆迁
建设已不再熟悉的城市，目力所及，心难受得几欲断裂!时光不再，她还是她吗?整个城市都在传递着她想念爱情、孤独腐蚀心灵的伤痛，她还是她，可时光不再了，感觉没有着落，她自己
做事也总是拖拖沓沓的，离想法越来越遥远。¬时间远去，所有的情怀都离她而去，而她即将老去，童话的美却迟迟没有来临。她没有勇气回学校，她太孤单了。
她漫无目的地四处游荡，街上逐渐冷清起来，她想歇歇，走到宾馆前，穿过大厅，来到前台，她不问价钱要了一间标准房间，她觉得好累，进房倒头就睡。
甘霖凌晨4点被饿醒，泡了一桶面，然后边吃边看无聊的电视。没有阳光，天好阴沉，电视里的画面好像也是那样。
她吃过面，又躺到床上，拿起宾馆的电话拨打自己的手机：喂，甘霖，甘霖，你要好起来，好起来。要不就去跳漓江。
电话那头传来：你好，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撂下话筒，甘霖往床上一倒，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醒来时，已是上午9点，冲了个澡，然后下楼退了房。
她来到公交站台上，坐上了去汽车站的车，买了往阳朔方向的票。因为是假期，旅游的人很多，西街上人来人往，甘霖在“没有饭店”补吃早餐，在热闹的大街上看杂志，中午在“第七
天堂”吃午饭，休闲的气息，让她胃口大开，好像也没有那么寂寞了。没有烦人的工作，没有感情。
吃过午饭，甘霖坐上了回桂林的游轮，漓江的水很干净，两岸的景色很美。
“可惜没有伴”，她很感慨。
回到桂林，甘霖找了两份家教，然后租了间房住了下来，没有跳漓江，生活还得继续。晚上逛街，买几件便宜的衣服，价钱都是20块左右，勉强得体，很像贫穷的大学生。每天做完家教
，甘霖就看《左传》，看完《左传》看《史记》，看完《史记》看《红楼梦》，才看两个晚上，她心情就坏了，没有接着看下去，改去网吧消磨时间。
她带的两个学生都是读高一的，因为离住处不远，做了两个星期，她叫他们到她住处来，一块辅导，把下午的时间省下来写东西。因为写的东西过于悲伤，被晚报婉拒了，编辑说写的都
是“魔鬼的邀请书”。
甘霖做了5个星期的家教，假期结束了，回到了学校。开过会后，校长给了她一张纸，她抖了抖精神看了看，是调令。
“校长，我没有要求调动啊!”
“我也不清楚，前几天调令就到了，打你电话没打通。不错啊，至少不用在乡下呆了，而且是到重点高中。现在世道很乱，走了也好。你一个青年人在乡下不安全。”校长和蔼地说。
走出行政办公室，甘霖找到小李老师，跟她说：“文文，我要调走了，你叔叔有没有跟教委说，让你到中心校。”
“已经说好，我现在就收拾东西，我们来的时候，教委的人说过呆一年的，他们不可能说话不算数。”
“那就好，免得我走了，你一个年轻人不安全。校长说，现在世道很乱。”
“你知道吗?有老师出事了。”
“什么事?”
“假期到学生家里跟学生通奸。”
“谁这么没人性?小朋友都不放过。”
“教学干事。”
“这种人真是风流成性，离婚刚娶新老婆没多久又犯病了。真搞不懂，为什么这种色狼不清出教师队伍。”
“人事局和教育局对这些事很宽容吧。去年初中部里的那起，闹得全省皆知，都没有开除呢。”
“不是说，那个老师坐牢了吗?”
“哪有?钱花到位了，又回来上班了，只是把他教导主任的职务撤了，安排在文档室里打杂。可能也就这样了，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了。那个学生已经转学走了。”
“哦!”
“甘霖，你调走，是谁帮的忙?”
“我还没搞清楚呢，我去报到后再告诉你。”
“不用想，就知道是你那位。是不是好事将近?”
“我们……”甘霖话到嘴边又咽下，她也感觉是他。
“要幸福哦，很羡慕你。我男朋友还没有呢，从这里出去了，就去相亲，把自己嫁掉。”
孤家寡人的，两人都没有多少行李，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跟校长和同事们道别后，她们就离开了学校。
5
甘霖的新单位是刚开办的新学校，是市政府重点打造的优质学校。校园里环境优雅，一切都是新的，只有校园里的花草树木是从乡下挖来的，大部分是强制捐赠。她没有好好地看，照着
指示路牌，径直地找校长室走去，新学期即将开始，很多老师都是刚来报到的。报到后，甘霖领了课程安排计划书，接着到会议室参加新学期会议。
到了会议室，甘霖还没有找到位子，就听到有人喊：“甘霖，到这里来。”
她循声看去，是黄帆。
“黄帆，小雨呢?”
“她在那所学校蛮好的，她不想活动，而且活动要花不少钱打通关系。”
“你来这里花了多少钱?”
“不多，两万。你呢?”
“我还没弄清楚呢。再说了，我哪有钱?我工作4年了，存折了只有8月份的工资在里头没有取，其他的都花光了。”
“不会吧，你?这么夸张。”
“不说了，领导来了。开会。”甘霖扯了扯黄帆的裙子。
先是主管教育副市长兼局长群情激昂的发言：“同志们，我们市政府
更多文章请关注：哪个妞污，那个妞污！ ngn5.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