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孽缘：那段悲情姐弟恋
作者:金汤米
第一章：邂逅
在我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里，做梦也不会想到，有一天我会和一个贪官的情妇发生什么感情纠葛 后来更慢慢爱上她。
我总以为那都是媒体小说里天方夜谭般的虚构故事，距离普通人的生活非常遥远。
那年我二十四岁。
一晃本科毕业就是两年多，却一直找不到一个待遇好些的工作。日子过得很凄惶。
现在想来，那都是一段十分痛苦郁闷的日子。女朋友若即若离，家里父母愁眉不展，我自己更觉得没有面子没有出路。本来一急之下还想去江浙闯荡一番，奈何我又是家中独子，父亲常年有高血压，家里的几亩薄地总不能扔给母亲一个人耕种。残酷的现实让我不得不留在这座叫人窒息的内陆城市里。
毕业后经过两个多月的艰辛求职，我才在朋友介绍下来到一家小广告公司当文案混碗饭吃。
说是文案，呆在公司的时间并不多。平时都是开着四轮小卡和老板出去干活，给商铺装招牌和霓虹灯架。后来活忙了，老板又招了两个技校毕业的小孩来，自己轻易不出去受累了。我的工作就成了文案，司机兼安装工头。每天在外面爬上爬下的，经常是灰土一身，泥汗满脸。
我的名字叫孙一楠，家住在市郊的秦锁镇农村。
在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后，我终于信服一句话，人生无常，福祸相倚。
就在我彷徨煎熬的时候，我的命运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转机。我多年没有联系的表舅从部队转业回老家来了。
他是副师级的政治部主任，是我妈大姨的儿子。听我妈说，我这个姨姥姥刚解放那会儿就跟着丈夫去了新疆。她丈夫是个老军人，以前三五九旅的，老家就是我们邻县。不过这对老夫妻上世纪九十年代已经相继去世，那以后我妈就和新疆那边多年没有联系了。
我家所在的这个城市叫崇宁，在山南省还是个较为重要的工业城市。工业陶瓷、石化、煤炭和纺织业在全省举足轻重。
我表舅生长在大西北，又在那边的部队当了二十多年兵，按说在老家根本谈不上有什么硬关系。据表舅说，本来他是准备转业回新疆昌吉的，那里的干休所里还有他父母的房子在。
可是如同我上面所说，事情某些时候常会有些不能预测的变化。表舅准备转业前，去兰州看望一个一直很器重他的已经离休了的老首长。偶然谈起，才得知老首长的儿子已从北京调任山南省委组织部任常务副部长。靠着这个关系，表舅得以顺利转业回到原籍，担任正处级的崇宁市委副秘书长，办公室副主任。这 是一个很重要的职位，一般军队转业干部是不太可能立刻干上的。
而在老家，我妈基本上是他最近的亲人了。因此，表舅上任后不久就把我安排进崇宁市经济开发区管委
会机关当司机。虽说是个临时工，却可望在参加完明年的考试后正式进入公务员队伍。
大约是看到我一下有了这么一个靠山吧，我大学时谈的女朋友马琪琪又开始和我热乎起来。只是在经历
了两年多的世态炎凉后，我对她的态度日益冷淡。原来在大学里，马琪琪看我写的散文和诗歌经常登在校
报上，也和一些小女生一样开始崇拜我，追求我。曾几何时，同学眼里我们还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是别
人艳羡的对象。
不过说实话，交往时间久了我知道马琪琪除了人长得漂亮外，其他方面都乏善可陈。因为是独生女，脾
气还不大好。可我也架不住美女三番五次投怀送抱般的纠缠，到大三上学期，我就和马琪琪谈朋友了。
马琪琪的父母曾经是崇宁国棉三厂的下岗职工。现在在崇宁搞五金批发，生意做得比较大。大三那年暑
假，我和马琪琪一起从省城的学校回家。她带着我到她家的店里玩，当着父母面夸我文采如何好，在校报
上发表过什么文章。正在忙着给顾客找五金件的马父不屑一顾地说，这有屁用，能当饭吃吗?你以为这是
从前，还有分配工作?现在大学生毕业了都是自己找饭碗。没关系想找个正式工作，在崇宁那是做梦!说
罢还示威一样轻蔑地往地下吐了口痰。
马琪琪的妈妈则坐在一张油污的收款台后面忙着数钱，我去了人家连眼皮都不抬。我想我家的基本情况，
马家人看来是都知道了。他们的态度也很明了，他们根本就看不上我。
也就是那么一次，以后我再也没去过马琪琪家那个规模可观的五金店。对马琪琪，我的态度日益含糊，
因为慢慢地我觉得她就是个花瓶。学习成绩一般般没头脑不说，似乎还遗传了她父母的一些市侩气，我觉
得和她没有共同语言。
我就想分手，只是马琪琪死活不依。我是个优柔寡断的人，狠不下心，就这么不死不活地一直拖到毕
业。
毕业了。马琪琪由她父亲花钱找关系进入崇宁的中国移动公司上班。因为长得身材高挑姿容靓丽，马琪
琪成了礼仪小姐的不二人选。经常出席移动公司或者外单位的各种庆典仪式。我则在找了两个多月工作后
应聘去了上面说的那家广告公司。
毕业后的第一年里，我的处境非常艰难。出于自尊，我几次提出和马琪琪分手。特别是她在我面前眉飞
色舞地说谁谁向她献殷勤，送花送礼物给她的时候。我就说，琪琪要不咱们分开吧，我不耽误你。反正你
父母也不待见我。
“不。我和你说这些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为了激励你上进。”每次，马琪琪都忽闪着大眼晴坚定地
说。
“可是，我家里这样，我爸还有病。我也没钱给你买房子买车。我们在一起没前途的。”
“不，不行我们就裸婚。”
“裸婚?”
“就是我什么都不要，咱们去登记扯结婚证。”
“那怎么行!那成什么了?要真那样，你爸妈的口水不得淹死我?”
“你知道就好，那我等着。你可要上进啊一楠。别让我等得花儿都谢了。”马琪琪嘟起嘴唇说。
话虽然这么讲，到了第二年马琪琪和我的联系就越来越稀少了。好几次我高中同学赵英杰告诉我说，在
市中心的‘肯德基’看到马琪琪和一个衣着光鲜的帅哥一起吃炸鸡翅或者大包小包在银座买衣服。我都一
笑置之。该来的早晚会来的，我就等着吧。
这一年，我很少主动给马琪琪打电话。一个是工作忙心情差，经常没白没黑累得饭都不想吃;另一个
，差距明摆着，我也想和她尽快分手，让彼此都解脱了。
我等待着马琪琪扔下最后那根稻草的时候，我表舅张茂生却转业回来了，成了市委办的张主任。这样
，事情一下子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在我进入开发区管委会上班不久，马琪琪又开始联系我，约我见面。
那天晚上，我们约好在中国移动大楼后面的夜市那儿吃烧烤。人声嘈杂的夜市上弥漫着一种属于市井的
温馨气息。我找到这个叫‘顺风烧烤’的小店，在露天的矮桌旁坐下来。不久，就看到久未谋面的马琪琪
风致楚楚地走过来。那天，衣着入时的她穿着一条宝石蓝的无袖连衣裙，丰润嫩白的肩膀露在外面，在昏
黄的路灯下映出诱人的幽光，头发梳到脑后扎成马尾，光洁的脖子上戴着一串珍珠项链。看上去干练漂亮
。
“我在这里。”看到马琪琪在人堆里逡巡我，我扬了一下手站起来。
“一楠，你终于上进有出息了。祝贺你。也祝贺我自己，终于可以不用裸婚了。”马琪琪看到我妩媚
地笑着，上来用肩膀撞了我一下。
“这叫什么上进有出息?就是个本科司机，临时工。”不知道为什么，我对她已经没有了当初那份激情
，甚至还因为久未谋面有点陌生的感觉。要是早知道我表舅要回来就好了，那样我会提前和马琪琪分手。
现在这样反倒不好开口，弄得有点骑虎难下的尴尬。想到这些，我很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
“嘻嘻，这是暂时的。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表舅?”马琪琪说着把肩上的女包转到身前，双手捋着自
己臀部的丝裙坐在我旁边的小凳上。
“你连我父母都不想见，怎么想起见我表舅来?”我情不自禁地用讥讽的语气说。
“谁不想见了?那不是路远，你不让我去嘛!老板，我们要三十串羊肉串，少放辣椒粉。”马琪琪随口
招呼烧烤店的老板。“一楠你喝啤酒吗?扎啤。不喝?真没用，上次在这里，徐中策一个人就喝了三大杯
。”
“谁是徐中策?”我追问道。
“是，是一个朋友。”我看到说漏了嘴的马琪琪眼神有些躲闪。
“是那个陪你吃肯德基逛银座买衣服的吧?”我象是故意找茬一样质问她。
“你怎么知道的?”马琪琪惊奇地看着我问。这方面她显得没有多少心机。
“我出来装招牌，看见的。”我说。
“那你为什么不捉奸!”马琪琪突然恼了。
“这叫什么话?我又没说你和他有什么不正当关系。”我辩解道。
“你说了，你就是这个意思!”
“你没完了?”我吼了一声。
“……”马琪琪看我真上火了，才意识到今晚约我出来的目的。她吮了吮嘴唇不吭声了，接着就低下
头开始抹泪。
我心烦意乱地看着，也没怎么哄她。我表舅来了，我的脾气也大了。以前我哪里敢啊。
因为气氛不好，那顿烧烤吃得没滋没味。
八点钟刚过，我说琪琪我送你回家吧。她家有钱，早在五金建材城附近的含月雅居买了一套150平米
的大房子。
我骑着电动车，马琪琪坐在后面。我知道她腿长坐着不舒服，可是我送下她正好顺路回开发区管委会
我的宿舍。她也不说自己打车，就这么将就了。
在晚风习习的路上，马琪琪坐在后面搂着我的腰。她还要把头也贴在我背上，我说你别这样，要不我
分心了撞到汽车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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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含月雅居门口，我停下车和马琪琪说我不进去了，到开发区路还远。
马琪琪一偏腿从车后座上下来。双手揉着坐痛了的屁股。
“嗯。那你路上可要小心。”马琪琪体贴地说。
“知道了。”
我转过车，正要加电门走，马琪琪悄无声息地袭身过来，搂住我的脖子就在脸上亲了一口。亲完她咧嘴
笑着说，一楠，我爸妈说下周请你来家里吃饭。
“那我看看有没有空吧。”我伸手抹了抹脸上马琪琪的口水，语气含糊地说。接着，我一扭车把飞也似
地骑走了。
说句不怕人笑话的话，我和马琪琪谈朋友这几年，我们接吻的次数加起来不会超过二十次。也就是在学
校的时候我迷恋过她的美貌。现在，经过时间的磨砺，我越来越觉得和她没有共同语言。本来看这态势不
用我张嘴，我们俩就要黄了。可是关键时刻事情却发生了这样的变化。马琪琪说到底对我还是有感情。看
得出，只要我‘上进’了，她还是愿意选择我。毕竟我们都是彼此的初恋。
我回到开发区大院的时候是接近晚上十点钟。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正是我去那里上班的第四十一天。
一进大门就感到情况不妙。我先是看到大院前的伸缩门大开着，两个戴钢盔的持枪武警把着门。几辆警
车开着警灯停在大楼前的小广场上。大楼里有些房间开着灯。我还看见门口的过厅前有一些警察、武警，
还有穿褐色短袖衣，胸佩国徽的人，是检察院的。
我知道出事了。
经过了守门武警的盘问后，我到车棚放好电动车，就往传达室西边的汽车库走去。那边是个两层楼，下
面是车库，上面是司机宿舍。
我同宿舍的贾俊海还没睡。我一进门就问，外边这是怎么了俊海?
“出大事了，一楠。咱们管委会滕主任被逮捕了。有人向检察院举报滕主任受贿、滥用职权。现在是检
察院反贪局的人来搜查他的办公室。”贾俊海紧张兮兮地说。
“还有警察和武警呢?”
“他们应该是来配合搜查维持秩序的。”
“怪不得都一个多星期没见滕主任了。别人都说出去学习了。”
“什么学习?被抓了。他犯的事儿应该不是在开发区管委会，而是在市发改局当局长的时候。”贾俊海
有鼻子有眼地说。他表哥是崇宁市崇城区检察院的。
出事的滕主任叫藤一冲，是我们开发区的一把手，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三年前开发区才成立时，
由市发改局局长调任。我才来上班的时候，因为我表舅的关系，还找我谈过一次话。他人长得很斯文，带
着无边眼镜，平时喜欢穿西装扎领带。就是工作作风有些太霸气，基本上整个开发区的事情就他一个人说
了算。
说起来，开发区管委会只有一把手有专车，其他的副主任是没有专车的。用车就得联系小车队，而我就
是小车队的司机。
一次，我开车送宋兆信副主任去省里开个什么调研会。一路上就我们俩，宋主任忍不住发起牢骚来。说
自己来当这个妈的副主任，虽说是提了副处，还不如在崇城区财政局当局长。没错，级别是低，但是有实
权啊。区里的同僚除了老大老二，还有主管副区长，谁见了我不是客客气气赔笑脸?妈的，没想到来到这
里倒被架空成了孙子了?要个车都要对金华文(小车队长)低声下气。
一般情况下，象在车里听这些牢骚，做司机的都是笑而不言。实在没办法，就用同情的语调陪领导叹口
气。官场上的事情，我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人物不敢插嘴。
第一章：邂逅 5.
听贾俊海私下里说，其实宋兆信来这里虽说是升了官，实际上是被排挤了。他跟的那个人，原来的崇
城区委书记退二线到市人大干副主任。受压的区长终于熬出头扶了正。区长和老书记因为工作分歧长期面
和心不合，这在崇城区官场上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新书记上任不久就开始调整干部，把老书记的一帮人拿下的拿下，坐冷板凳的坐冷板凳，提前回家抱孙
子的回家抱孙子。于是，年纪较轻的宋兆信被‘幸运地’推荐到开发区当副主任了。
开始的时候，宋兆信还觉得给自己提了‘副县’而对新书记心怀感激。没想到，给藤一冲这样过于强势
霸道的人当副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被几次‘修理’之后。失了靠山已经无处安身的宋副主任选择了当小媳妇。几乎事无巨细都要请示，
就是小到后勤部门买拖把水桶这类事也不敢做主。另外的秦副主任兼着纪检书记，是从市档案局来的，更
是百事不问，一心等着退休。
那天晚上，我和贾俊海聊了很多。聊得最多的是藤一冲被抓，他的位置谁来代替。说来说去，得出的结
论是：一把手，这两位副主任扶正的可能性不大。最大的可能是外面调。可是，偌大个崇宁市三区三县，
合适的县处级干部少说也得上百人。谁能来呢?
“一楠，别嘀咕了。管咱屁事。谁来了咱也得开车。关灯睡觉吧。”贾俊海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
我苦笑了一下，也是。谁来了，我也是个车夫，临时工。
第二天是个天高云淡的好天气，整个管委会大楼的气氛却显得压抑微妙，所有干部职工都按时上班，坐
在办公室里都客客气气，都不苟言笑。
一直憋到快十点钟，宋副主任叫办公室通知管委会全体干部职工十分钟后到五楼的大会议室开会。
大约五分钟后，我们轿车班九个人准时来到大会议室。今天整个会场鸦雀无声，就是忍不住咳嗽的人也
是小心翼翼的，好象唯恐惊吓了谁。
我们临时工的座位几乎是固定的，就是我们都习惯坐在人群的最后一排。
十点十分，会议正式开始。宋兆信副主任主持会议。今天的宋主任面孔严肃，但是精神很好。似乎又找
到了当财政局长的感觉。
“咳。”他先习惯性地咳嗽了一声。“同志们!现在开会。咳，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滕主任的事情。咳，
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崇宁市委组织部的朱昌盛副部长。下面请朱部长宣布一下市委市政府的重要
决定。”
朱部长是身材消瘦面容清癯的中年人。他先表情严肃地向宋主任点了点头，然后双手扶着主席台站立起
来。
“同志们。下面我代表崇宁市委市政府宣布一个重要决定。经检察机关查明，我市经济开发区党工委书
记，管委会主任藤一冲在任崇宁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市发改局局长、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期间
涉嫌利用职务便利，为某些私企老板谋取不正当利益，滥用职权大肆收受贿赂。情节严重，影响恶劣。藤
一冲长期疏于改造世界观，生活作风败坏，在外包养情妇。鉴于他的行为已经触犯刑律，昨日已被崇宁市
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目前案件还在进一步侦查过程中。”
说到这里朱部长扫视了一下全场，然后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份红头文件。照本宣科地读到：
“现在，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宣布：免去藤一冲崇宁市委委员，市经济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职
务。在新的管委会主任上任之前，由宋兆信同志主持开发区全面工作。”
第一章：邂逅6.
朱部长读完文件，接着说：“同志们，藤一冲有问题，不代表整个开发区的干部队伍有问题。市委市政府还是相信大家的。希望同志们顾全大局，安心工作。下面，请宋兆信同志讲话。”
宋主任站起来，讲了几句什么坚决拥护市委市政府的决定，感谢组织信任，对藤一冲的腐败问题一定引以为戒。继续带领开放区干部职工努力工作，稳住局面，确保年初确定的各项工作目标落到实处等等这样一些不咸不淡的官话就散会了。
回到司机室。因为人多我们也不敢随便议论。过了一会，就看见宋主任把朱部长送走。送客回来不久，宋主任打电话下来要车去市委开会。以前还哼哼哈哈的小车队金队长，接电话时毕恭毕敬。一挂电话立刻安排我把车开到大楼门前等候领导。
我一路小跑着去车库一路想，人啊，还不就是这么回事。一夜之间，城头就变了大王旗。
我开的是一辆九成新的奥迪A4，是除了藤一冲那辆新奥迪A6以外管委会最好的车。我小心地把车倒出车库，一直沿着月牙形的长廊开到大楼门口过厅前。
不一会，就见宋主任夹着皮包从楼上下来了，后面跟着党政办公室主任。办公室主任姓徐，是个半老徐娘。我们这些调皮鬼在背地里就叫她徐娘。此刻她脸上带着逢迎的微笑，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宋兆信后面。
真是，藤一冲在的时候她见了老宋还是皮笑肉不笑的，终日只围着藤一个人转。今天就不同了。我坐在方向盘前，充满感慨地看着这幕人生的活剧。
一出了门口的感应玻璃门。徐主任就快步过来给宋主任开车门。等老宋哈腰坐进去后。她再关好车门。然后，拉开前门坐在副驾驶位置。
“小孙，去市委。”徐娘声音温柔地吩咐道。
崇宁市委市政府年前刚搬了新办公楼。这栋二十一层(寓意二十一世纪)的乳白色大厦气势恢宏，呈弧形坐落在新建成的崇宁大道上，大楼正前方是宽阔的市政广场。广场四周布满了鲜花、绿树和草坪，环境优美。路上的行人抬眼望来，都以为能在此上班的肯定是些神仙般的人物。
把两位主任送下后，我把车停在楼前的泊车位。大夏天的车里很闷热，我就锁了车门在不远处的树下溜达。透过树木枝叶婆娑的缝隙，我看见广场上的音乐喷泉附近有孩子在和父亲一起放风筝，有妈妈领着女儿在蹒跚学步。到处还是一片祥和温馨的情景。
我伸手摸了摸身边这种叫不出名的高大乔木的树干，树皮粗糙的感觉充满了真实。使我不由得联想起老家责任田头的那棵歪脖老柳树。听我爸说，从他记事起，那棵树就有了。
小时候，地里活一忙，我爸妈就用个细绳把我拴在那棵柳树下，任凭我在树下到处爬，被蚂蚁咬得大哭。
我知道，那些本地柳树是没有资格来这里的。这里的树木都是从南方甚或国外引进的。以此向世人展示二十一世纪崇宁人民与国际接轨，跨越式发展的豪情壮志。
“那是一楠吗!”
我正在胡思乱想走神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地转过脸探寻声音的出处。我看到不远处的停车位那里，我表舅正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边。我连忙跑过去。
“表舅，您这是要出去还是才回来?”来到近前，我毕恭毕敬地说。
“我才回来。陪孙书记到下面县里去转了一下。你们主任出事了，那里没什么波动吧?”表舅很亲热地拍了拍我的肩膀问。
“没有什么。多数人就是觉得震惊。滕主任虽说平时作风霸道一些，但是也看不出有什么明显劣迹。”我小心地回答。
“你还小，很多事情不懂。恩，先在那里安心呆着。我表姐就你这一个独苗，我会照顾你的。”
“叫你费心了，表舅。”我满怀感激地说。
“你来这里是送宋兆信吧?”
“嗯。宋主任来开会。”
“是的，是孙书记叫他来列席市委常委会的。”表舅说着，弯腰从车里取出个黑皮包关好车门。“那舅先上去了。孙书记那里说不定还有事。”
“你忙吧，表舅。我在这里等宋主任。”我赶紧说。
“好。有事儿给我打手机。”表舅说着正要抬腿往市委大楼走。就在这时候，一辆速度很快的黑色奥迪车划了一道弧线从西边转过来，方向准确地朝我们身边空着的泊车位冲过来。
表舅见状，一把拉着我往旁边一闪。
那车过来一停稳，就有个穿着藏蓝色职业套装的女人姿势很优雅地从车里下来。
这是个身材苗条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一头浓密乌黑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挽成一个环髻，前额饱满光洁，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左右的样子。她脖子上缠着一条颜色素雅的碎花丝巾，嫩白的瓜子脸略施粉黛，更显得端庄美丽。就是面色看着有些矜持冷艳。
下车后，她也打开后车门从后座上拎出一个肥大考究的女式肩包。再关车门时候，她注意到了我和我表舅。
“哎呀，是张主任。你怎么在这里啊?不是陪孙书记下去调研了吗?”女人一看是我表舅，凝脂般白皙的脸上一下带出客气的笑来。
“你消息真灵通啊。呵呵，这是才回来。孙书记已经上去了。来市委办事儿栾局?”我表舅也很客气地笑着和女人打着招呼。
“是的。来向领导汇报汇报工作啊。呦，这小孩是谁，你司机?”女人把包挂在肩上，看了我一眼一脸无所谓地问道。
“不是。和你差不多，我基本都是自己开车。这是我表侄儿，在开发区管委会当司机。一楠，来认识一下。这是市商务局的栾局长。”看到她问我，我表舅就介绍了一下。
“栾局好。我叫孙一楠。”我很客气地伸过手去。
女人本来也就随便问一句，并没有要和我握手的意思。但是她看到我先冒失地伸出手来，就一笑，也伸出手，礼节性地一握。
表舅就看了我一眼，我马上知道自己冒失了，就红了脸。看我局促不安的样子，女人又一笑，那笑容似乎有些讥诮揶揄的意思。她笑的时候，我看见她漂亮的脸颊上淀出两个圆圆的梨涡来……
表舅和这位栾局一起聊着天向市委大楼去了。我站在当地疑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没想到这个年轻的美女竟然是市商务局的局长或者副局长。这么年轻就是处级干部了，真是不简单啊。
这是我和栾丽杰的第一次见面。可以说是个不经意的邂逅吧。
我在下面停车场一直等到中午快十二点，才看到两位主任从大楼里出来。这时候，太阳已经没那么毒了。我坐在车旁的路沿石上看一本小说。
“小孙，走了。”老远，徐娘喊了我一声。
我答应着，赶紧收了书站起身来去给领导开车门。等他们相继上车后，我才在驾驶位置坐好。
“回区里吗。领导?”我打着火问道。
“宋主任，天都过午了。您看要不咱们在外面随便吃一点吧?那边宁海路上有我一个亲戚开的饭店，可以吃火锅，很干净的。”徐娘看着宋主任的脸色，小心地建议。
“那行。回去食堂也没饭了。小孙，听徐主任的。”宋主任显然今天心情很好。
我就按徐娘指的路线去了宁海路这家叫‘旺财火锅城’的饭店。进去一看果然很干净，中午吃饭的人也很多。
老板一听是开发区管委会的主任来吃饭，立刻热情地让到楼上的包间。
我们三个坐下来。宋主任就点了三个自助火锅。等锅底端上来烧开。我们便一边涮着羊肉牛肉刨片和一些木耳金针菇一类，一边闲聊。不过我们聊的都是些轻松的话题，绝口不提藤一冲的任何事情。
“小孙。多大了?有女朋友没有?”宋主任一边把涮熟了的羊肉片捞到调好酱料的小碗里一边用关心的口气问道。
“二十四了主任。女朋友，算有吧。”我笑嘻嘻地说。
“算有?”
“就是若即若离的，不定哪天就分手的那种。”我语调调侃地说。
“你这个小孙，可不要玩世不恭啊。”徐娘不失时机地插话说。
“徐主任，我可不是玩世不恭啊。不瞒你，我女朋友是在大学里谈的。她家里就在城东的五金建材城批发五金零件，家境富裕。您知道我家在农村，我爸有病，家庭条件又不好。女朋友父母都看不起我，看不起我们家。”
“是吗?那不怪你。实在不行就拉倒吧。你这么个斯斯文文的小帅哥，还愁找不到对象?需要的话徐姐给你介绍一个。”徐娘已经吃得两颊晕红，说着就抛过来一个暧昧的眼波。
我脸红了。说等等看吧。实在不行就分。可是，我说了好几次她就是不同意。
“既然女孩子对你好，你就别担心了。好好待人家。就算她父母嫌贫爱富，也不是她嘛。再说，你表舅肯定会给你找条出路的，不会总在这里开车。”宋主任边吃边说。
“虽说他是能帮上一点忙，但主要还是靠我自己。我不争气，谁也帮不上的。”说到我表舅，我就出语谨慎了。
……
第一章：邂逅8.
星期五上午。我才去4S店保养车回来。我的手机就响了，是马琪琪打来的。
“喂。”
“一楠，是我。你明天有空吗?明天晚上来我家吃饭吧。”电话那头传来马琪琪脆脆的声音。
我犹豫了。想想当初他们家人的那副嘴脸，我就不想去。于是我在电话里语气含糊地说，我不一定有时间。说不定我要回家里看看。
“那我和你一起回去。我去看看公公婆婆。”那边马琪琪不依不饶地说。
“那这样吧，等我下班给你电话。也许领导明天用车呢也不一定。”我把领导搬出来就是给自己留出时间想想。
“就你事多。”马琪琪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挂了电话。
我一边琢磨一边回到司机值班室。这件事想起来还真不好对付。去吧，这次肯定是会得到热情接待。但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当初他们嫌弃我，现在轮到我嫌弃他们了。不去吧，说不定马琪琪会找来。虽然我也听到她和那个徐中策的一些风言风语，可这毕竟没有什么切实证据，一起吃个饭买几件衣裳能说明什么呢?
怎么办?
就算是我想办法把这次推了，那下次呢?我得找个人商量一下。最方便的是贾俊海，可是他去省城了还得下午回来。那找谁呢，这里认识的人倒是不少，但都没有深交。说这类事断然是不合适的。
想来想去，我想起我的高中同学赵英杰。上次，告诉我马琪琪和人逛街吃饭的就是他。他在市中心的宏利工贸公司上班。公司的老板就是他爸。
我离开司机值班室走到楼外面不远处，别人听不见又能看到我的地方打电话。
“英杰，在忙啊?我是一楠。有个事，哥们没主意了，想和你商量一下。”我拨通电话说。
“没有，你有事说吧。我在外面呢。”在电话里，我听到很刺耳的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很嘈杂。
“那你先忙吧，等回来再说。”这种形势说这件事显得不大合适。
“嗯，也行。我大概下午一点多回到公司。要是事儿不急，我回去给你电话。”赵英杰说着就把电话挂了。
下午一点钟，还行。那就等他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回到值班室。我就坐在那里喝大茶，看报纸。没有出车任务只要别乱跑，也没有人管我们。
下午一点半，赵英杰给我打来电话。我又走到大楼外接听。
“什么事啊，一楠?看你心事重重的。”赵英杰是在办公室用座机打的。
“英杰，马琪琪的父母叫我明天晚上过去吃饭。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我皱着眉头把事情说完。
电话那边，赵英杰象是犹豫了一下。接着他说一楠，你要是还想和马琪琪在一起，你就去吃这个饭。如果不想，就不要去。
赵英杰这么说叫我很失望。这话和没说一样。还说和我是兄弟，说话也这么滑头。
大概听我没有吭声，赵英杰又说：“一楠。还有一件事，我不知当不当讲。”
“什么事，你说吧。”不知怎么我的头皮就是一炸。
“就是马琪琪和那个男的。我曾经看到他们抱在一起接吻……我上次没敢和你说，怕你受不了。”
“那个男的叫徐中策吗?是什么来头。”我听完长吐了一口气。
“中国移动服务大厅对面建行分理处的。他爸好象是是市建行的副行长还是行长。”那边赵英杰说。
“奥，是这样啊?怪不得。”顿了顿，我说，“你晚上有空吗英杰?要没事，咱哥俩见个面。我想和你聊聊，我心里很苦闷。
“嗯，好，你过来吧。咱们到——永和豆浆吧。就是飞云路农行大楼边上的那家。先吃饭，你要愿意喝酒咱再换地方。”赵英杰说。
我知道赵英杰酒精过敏，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的。我就说不用了，咱们就永和豆浆吧。我不喝酒。
整个一下午都没有出车，我一直失魂落魄地想事情。我回忆起大学里我和马琪琪热恋时的种种。我恨马琪琪欺骗我，也恨她势利眼的父母。看来是时候该分手了。
第一章：邂逅9.
五点半一下班，我就骑了电动车直奔市区而去。半路上，我又接到马琪琪的电话，询问吃饭的事情。我撒谎说明天没空。领导要去省城。
“后天呢?”马琪琪有些低声下气地问。
“后天再说后天吧。”我没等她说话就挂了。
半个小时之后，我来到农行大楼前。那里距离马琪琪上班的中国移动大楼不远。我四周看了一下，旁边是有一家‘永和豆浆’。我就推着车子过去。存好车，我先搓搓脸静了一下这才推门进去。
赵英杰已经来了，就坐在里面的一个角落里。哥俩也有段日子没见，这一见面还装模作样地握了握手。
“柜台在那边，一楠你看你想吃什么。咱们去点菜。”等我一落座，赵英杰就说。
“你随便点吧，我骑了一路车有点累。给我来杯冰豆浆，加糖。”我无所谓地说。今天这样的情况，说真的我没多少食欲。来的目的就是向哥们倾诉一下苦闷。如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心里很乱。下面该怎么样，要听听英杰的意见。
先上了冰豆浆。我用吸管吮了几口。才开口说英杰你怎么发现马琪琪和那个徐中策的?
“你知道我家公司的写字楼就在飞云路这边的崇宁国际贸易中心。我经常陪女朋友在这边逛街吃饭的。我也有朋友在移动公司上班，和马琪琪是同事。一楠，我告诉你真相，你不会怪我吧?”赵英杰神情复杂地看着我说。“我也纠结了很久，觉得要是不告诉你，真是愧对兄弟情分。告诉你吧，你心里又不好受。最后还是选择了告诉你，要不你蒙在鼓里就太窝囊了。”
“英杰，你告诉我是对的。前段日子我还在广告公司的时候，我就觉察出来了。她很长一段日子不联系我。我就觉得有问题。再说她父母那个样子，肯定不会甘心叫女儿跟我这么个没前途的穷光蛋。我就等着马琪琪先说话呢。”我吹了一口气说。
“看起来，马琪琪这人也不大地道。怎么能脚踩两只船?”饭来了，一人一大碗牛肉面，还有三个菜。英杰这点很和我的脾胃，花钱不多，又能吃好喝好。
“我想和她分了。你觉得怎么样?”我挑起几根拉面吸到嘴里说。
“一楠，这你得考虑好啊。毕竟马琪琪长得那么漂亮，说不定是一时糊涂被徐中策勾引了。”赵英杰吃着肉末粉条，嘴里含糊地说。
“越漂亮我越不能和她在一起。你想一下，如果我哪一天处境不妙，我不敢保证马琪琪不会红杏出墙。还是趁着现在好说好散的好。我最讨厌的就是她的父母，典型的小市民。以前把我看得一钱不值，现在我表舅回来了，看我的处境有所转机，就又立刻凑上来。真是势利可憎。”说到这里，我终于下定决心，和马琪琪分手。
“你下决心了，一楠?”赵英杰用探寻的眼光看着我。
“嗯。我考虑好了。拉倒吧。这件事我考虑得越深越后怕。我都说过好几次了，分手。可是马琪琪就是不同意。我一心软就不坚持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和赵英杰说。
“一楠，那你，和马琪琪那个没有?”
“哪个?奥，你是说上床啊?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确实没有，我不心虚。
“那就好办了。我和你说，你知道我怎么看到马琪琪和那个徐中策又抱又吻的?就是在‘香榭丽舍’美容院，那是我表姐开的。我经常没事了去玩。我女朋友在那里办了年卡。那天晚上我女朋友要去做美容，我跟着去的。还没等走到门口就看到徐中策带了马琪琪从美容院出来。我赶紧拉住我女朋友。我看见在门外的灯影里。徐中策一把拉住马琪琪的胳膊，要去搂她。马琪琪起先还有些忸怩地挣扎了几下。后来徐中策一使劲，她就半推半就地由着徐帅哥抱着亲。他们离开后，我们才进去。我一问表姐才知道他们办的是最高级的铂金卡，两万块钱一年。表姐说是男的刷卡付得钱。这年头，这类事太多了。我试了好几试，不敢告诉你。”
“没事，现在你说了也不晚。当初在学校，都是她主动追我。谁叫她长得漂亮呢?一来二去，我就同意了。想想当时，冲动的成分多，美女谁不喜欢啊。可是我没想到，她会这样水性杨花。也难怪，那样的势利眼父母又能教育出什么好孩子?”我咬着牙齿说。
第二章：开房1.
那天晚上，我和赵英杰在有冷气的‘永和豆浆’一直聊到很晚。我回到管委会大院自己宿舍的时候都半夜了。好在明天休息，可以晚起。
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出三竿时分。只要不值班，贾俊海周末照例是去他老婆那里的。他已经结了婚，老婆在市里打工。
起床后，除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问问父亲的身体，一整天我都躲在宿舍里看书。管委会大楼有个图书室。我得了便利可以经常去借书看。
我在这里每月的工资只有一千二百元。在房价高企的崇宁，一千二百元充其量只够日常生活的，要想攒钱干别的根本不现实。按表舅的意思，这只是个过渡。明年我就可以参加公务员考试，只要笔试成绩过关，他可以帮助我顺利进入公务员队伍。我想，这也是马琪琪一家人所能看到的前景。
中午在食堂吃得饭。下午又看书，直到看累了在床上睡着。再醒来的时候已是星辰满天的夜晚了。食堂早已关门，我只好拿出一包方便面准备泡来吃。
这时候，手机响了。又是马琪琪来的。
“喂。”我有些不耐烦地抓起电话。
“是一楠吗。是我啊，我是你马叔。明天来家里吃饭吧?我和你姨买了很多菜呢。”没想到，打电话的居然是五金店老板本人。看来是觉得女儿嘴笨，亲自出马了。
“你好，马叔。我明天不一定有空啊，等明天上午，我给琪琪打电话吧。”我推脱着说。
“一楠啊，你看你和琪琪谈朋友，从来都没到家里来过。来玩玩嘛，马叔又不稀罕你的礼物。”电话那头，五金店老板故作轻松地说。
“不是的马叔，明天我表舅找我有事，不知道到几点。这样吧，我看看明天再给琪琪打电话吧。抽出时间我尽量去。”
我并不是个刻薄的人，尤其是别人对我很客气的时候。就算是以前他得罪过我，我也不好意思说难听的话。
我这么说，五金店老板就说不出什么了。就说那行，明天等你电话吧。
第二天，我一直磨蹭到下午才骑电车去了市区。然后一个人闲逛到三点多。这才给马琪琪打了电话。
电话那边传出一个女声广播失物招领的背景音，马琪琪好象也在外面。
我说：“琪琪，你能出来一下吗，我和你见个面。我请你吃饭。”上次烧烤是马琪琪请的。
“你有空就到我家来吧。我爸妈买了不少菜，单等你来呢。”马琪琪赶紧说。
“你在哪里现在?”
“我?我闲着没事在银座逛呢。”
“和谁?”我突然想起赵英杰说给我的徐中策陪她买衣服的事。
“我自己啊。怎么?”马琪琪有些心虚地说。
“那你在那里等我。我这就过去。最多十分钟就到。”说罢我就挂了电话。我现在的位置是崇宁市新华书店，到银座骑电车也就五六分钟吧。
到了停车场存好车，我就往银座一楼的大门口小跑过去。那里有个工行的ATM机，我得先取点钱作为晚上请客的餐费。
跑到ATM机那里，还没等我掏出银行卡，就看见了马琪琪正站在机器前取钱。我愣住了，幸亏她专心操作没注意到我。
我立刻躲到一边的台阶前，想着再去哪里能取到钱。
我正想着主意。不料众目睽睽之下，马琪琪就从后面扑上来抱住了我。
第二章：开房2.
“一楠，我想你了。”马琪琪贴在我后背上嗲声嗲气地说。
顿时，很多出入者的目光被吸引过来。
“你先放手。这么多人呢，多不好啊。”我皱了眉头掰她环在我腰上的手臂。马琪琪的胳膊浑圆白嫩，抓在手里真有一种软玉温香的感觉。
“怕什么?我又没抢别人的，我自己的男朋友亲热一下怎么了?”马琪琪红着脸地说。
我也红着脸，用了好大劲才连哄带劝地叫她松手。看着马琪琪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我就有点晕。论起来，马琪琪的相貌确实很象一个当红的韩国女星。象谁我一下子说不来，反正是象一个人。但是，我不喜欢的是马琪琪有点没有头脑。有时候傻兮兮的，不喜欢看书。这一点和我不同。我喜欢读书思考。
看看离吃晚饭时间还早，接下来我就心不在焉地陪着马琪琪逛服装店。这叫马琪琪感到很满足。以前我很少有兴致这么做的。
一直逛了两个多小时吧。我拿出手机一看，五点多了。想想还是带着马琪琪去了那家永和豆浆店。
进门后一看，客人还不多。马琪琪拒绝了那种面对面对坐的小桌子，而是选择象火车硬座一样的那种长椅子，为得是能挨在我身边坐下来。
我兜里还有八十多块钱，估计在这里请马琪琪吃顿饭还够。看着她小鸟依人的娇痴样子，我心下踯躅。要不先吃了饭再说吧。分手这样的事，要是在吃饭前说，饭也就吃不下去了。
我点了一份炒面，两根油条，一碗热豆浆，两个小菜。我给马琪琪点了一份炸酱面，一盘松花蛋，一盘鱼香肉丝和一杯冰豆浆。
吃着饭，我就慢慢地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可是，马琪琪似乎是逛街逛得饿了，就是低着头猛吃。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叫人看着有些心疼。
我有心事。只把炒面吃了，油条也是勉强吃了一根。吃完，我就慢慢地喝着那碗豆浆，看着马琪琪狼吞虎咽的，吃得鼻梁上都有细汗了。
侧脸看着她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自己刚才还硬如铁石的心肠软了下来。说起来这个丫头自从和我谈朋友，真是什么好处也没得着。都认识快四年了，我连一件象样的衣服也没给她买过。也没有吃过象样的馆子。话说回来，也不要怪她父母。他们都是自己白手起家从下岗工人干起来的。这样的人自然是觉得真金白银才靠得住。自己吃够了苦，也就不愿意女儿再嫁个穷光蛋。
我喝着豆浆不自然低下头。我看到了马琪琪修长性感的大腿正裸露在短裙外面，心里咯噔了一下。马琪琪一米六八的个子，身形苗条。穿上高跟鞋，在女孩子里面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我马上伸出手把马琪琪浅紫色的裙裾往下扯了扯，盖住她的大腿。马琪琪诧异地抬起头来，嘴里还含着一根面条。接着不好意思地笑了。
“都怪你。谁叫你让我坐外面的?害得我走光。”马琪琪娇嗔着，把一绺头发掠在耳后。
“那咱们换换吧。”我站起身来，马琪琪也站起身来。我们换了位置，她坐到里面靠墙的一边。
我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正要张口说分手的事。没想到，马琪琪先说话了。
“一楠，你猜我刚才取了多少钱?”
“多少?”
“我取了三千块钱呢。一会，我们吃了饭。恩，你把耳朵凑过来。我说的话不能叫别人听到。”说到这里，马琪琪眼波一转，突然脸色绯红。她用一种迷离的目光凝望着我。我疑惑地看了看她，把耳朵递过去。马琪琪就搂着我的脖子，在我耳朵边腻声说：“一楠，今晚咱们去开房吧。我想你。”
第二章：开房3.
“啊，你。你说什么?”我听了紧张地看了看四周，低低地说。
“从大学算起，我们都恋爱四年了一楠。你看人家谈朋友的，早就……”马琪琪说着，有些害羞地咽了一下口水。“其实我爸妈也不是不喜欢你。就是觉得你家里太穷，怕我嫁给你受委屈。你是个呆子!我都暗示过你好几回了，只要咱俩生米做成熟饭，我爸妈就不认也得认了。可你都装傻，要不就是真的不开窍! 你想想，反正他们就我一个女儿，能为这事和我断绝关系? 咱们一会就去那个五星级的皇苑大酒店，要最好的套间。好好享受一下两人世界。”马琪琪说着，充满暧昧地亲了亲我的耳朵。
“这不行的，琪琪。这怎么行啊。你父母晚上会找你的。”我一听她说这些，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傻瓜，我都安排好了。等会我回宿舍把手机留给张晶晶。要是他们打电话，我就叫张晶晶撒谎，说我睡在宿舍里，碰巧去上厕所了。我还想喝杯冰豆浆。”马琪琪说着，把身子挨过来，亲热地把头枕在我肩膀上。
本是要来说分手的，没想到马琪琪这些话把我说的心乱如麻。
怎么办呢?
趁着去柜台给马琪琪要冰豆浆的时间，我紧张地想了一下。
“琪琪，你告诉我徐中策是谁?”等我回来一坐下，我就马上问她。我怕自己不马上说，就又会被马琪琪的温柔堵住嘴。
“一楠，咱能不提他吗?”马琪琪一听我提这个名字就垂下眼帘，脸色马上变得暗淡起来。
“你说清楚吧，都有人看到了。你不说清楚，这事儿在我心里不会放下的。”我坐在她身边口气平淡地说。
“是他，非要追我。说我长得象张娜拉。我说自己有男朋友了。可是，他还是经常缠着我。”马琪琪做了错事一样低下头，低声嘟囔着说。
“那你怎么不把这件事告诉我呢?有一段你有差不多一个多月没联系我吧?我还以为你这是变相地把我KICK OUT了。”我侧过脸盯视着她。
“我，我…..”马琪琪答不上话来了。“我没有干对不起你的事。真的。”说到这里，她撇了撇嘴似乎要啜泣。
“那你和他有过身体的接触没有?”我象审犯人一样逼问马琪琪。
“我没有。我没有。”马琪琪终于委屈地哭起来。她的哭声和叫声立刻引来很多食客的目光。我见状立马站起身。冰豆浆也不喝了，一手扯起马琪琪一手抓起她的包就往外走。
来到外面，也就才下午六点多。天还大亮着。去哪里呢，有些话叫人听见是不好的。
“马琪琪，你不是说要去开房吗?那好，咱们去吧。你先不哭了，擦擦脸上的泪。”我低声说着松开了马琪琪的手腕子。
“给我包，我包里有纸巾。”马琪琪啜泣着说。
我把包递了给她。马琪琪翻出纸巾擦了擦脸，看着我表情温和，也就慢慢地不哭了。
“咱们不去皇苑大酒店了。那里又路远又贵。我记得兴华街那边有个如家连锁宾馆。咱们去那里吧?”
“嗯，也行。我听你的。”
“那咱走。”兴华街就在飞云路的北面不远。步行的话用不了十分钟。
马琪琪把她的手递过来，和我十指相扣。我们就这样手挽手向兴华街去了。
大约十分钟后，我们来到如家宾馆的一楼前台，我掏出身份证和银行卡。不等服务员登记完毕，马琪琪就从包里拿出三百块钱现金递过去。服务员先打量了一下她，就图方便把现金收了。我也没争执该由谁付钱。
第二章：开房4.
拿了钥匙，我们来到四楼的412房间。开门进去后，我先开了空调。屋子不大，但是环境整洁设备齐全，二百一十块钱的价格还是蛮划算的。
进门后，马琪琪把包丢在床上先去洗脸了。我则坐在床边写字桌前的圈椅里，思索着该怎么进行下面的谈话。
我本来只是为了要找一个清静私密的地方和马琪琪把话说清楚才来到这里的。可是后来发生的事，让我觉得和她出来开房纯粹是个很愚蠢的决定。
马琪琪洗了脸出来，先走到窗边把落地窗的厚窗帘拉上。然后打开落地灯。昏黄的灯光氤氲立刻让这间紧凑的小屋变得温馨柔和起来。
“一楠。”马琪琪腻声叫着，又想过来亲热。
“琪琪你先坐下。我还有话问你。”我拉了马琪琪坐在床边。
“徐中策是干什么的?”
“是，是中国移动街对面建行分理处的。”马琪琪有些烦躁地踢掉了脚上的凉鞋。
“他爸听说是行长?”
“……”
“你和徐中策吃饭逛街买衣服谁花的钱?”
“吃，吃饭是他花的。买衣服是，是我自己出的钱。”
“真的?你可不要骗我。”我的语气里已经有威胁的成分了。要在以前我是不敢对马琪琪用这种态度说话的。
“真的。”从马琪琪说话的语气上我就觉得中气不足。
“那好。我权且相信你说的是实话。那‘香榭丽舍’那张两万元的铂金年卡呢，也是你自己出的钱?”
“啊，你-——一楠你是怎么知道的?你都知道了?”马琪琪一听，神情明显的慌乱起来。
“你不要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先把年卡的事情说清楚。”我用一种近乎蔑视的眼光看着低头不语的马琪琪。
“是。是他。徐中策出的钱。”在我目光的逼视下，马琪琪终于说了实话。
“好。他一下给你出了这么多钱，你呢没有什么表示吗?”
“一楠。我错了，那是我一时糊涂。又被我爸妈逼着和你分手。开始我不同意的，后来他就强迫我……”马琪琪哭泣着说。
“强迫你，强迫你什么?难道他……”
“不是!就是那天晚上他替我办了年卡，出了门他就想抱我，我想推开他，可是我力气小。”
“力气小就叫他抱了?还接吻了吧?哼哼，两万块钱就可以又抱又吻，那他要出十万呢，你会怎么样?”
“不——不。我家又不缺钱。你把我当做什么?卖身的婊子么?”马琪琪说着已经满脸是泪。她一下从床边站起来，叉腿骑坐到我膝盖上，紧紧搂住我的脖子。“一楠。你知道那时我心里很彷徨，心烦意乱的就叫他占了便宜。可是，我回家一想我还是离不开你。你别再往出格的地方想了。一会在床上你试一下，就知道我还是不是处女了。”马琪琪说着搂紧了我的脖子，开始用胸部摩擦我。
“琪琪，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我错了，就那一次。以后，我就不想见他了。他送的花我也不收。因为我想通了，无论穷富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我明天就把那张卡退了，把钱还给他。一楠，咱们到床上去吧。你不是爱我吗?今天晚上，你好好爱我。我把最宝贵的东西给你。”
马琪琪身体的压迫已经叫我意乱情迷。我想起大学时代，马琪琪拒绝了那么多家境优渥的追求者，而选择和我在一起。想起这些，我就有种莫名的感动。
“一楠，抱我到床上去。”马琪琪的嘴巴紧贴在我耳朵上说。她嘴里呼出的热气直吹到我耳孔里，痒痒的。
我托住马琪琪的屁股站起来。只迈了一步，两个人就一个踉跄一起摔倒在床上。压住马琪琪的身子，顿时一股从没体验过的巨大快感从所有我们身体接触的地方蔓延到我的全身。我觉得自己被这快感刺激的禁不住颤抖起来……
虽然以前，我和马琪琪也抱过吻过，但是象这样在床上压着她的身子却是头一次。我已经有些控制不住。我知道最后的时刻来了。
徐中策。
我就拼命地想这个名字。想象着马琪琪在‘香榭丽舍’门口和徐中策抱着接吻的情景。
慢慢地，那种肉欲般的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和厌恶。我是个完美主义者，很多事发生了，就不能当它没发生。我一下子抓住马琪琪胳膊，挣开她的搂抱。
“叫徐中策来爱你吧!他有的是钱!”我站起身恶狠狠地说。
我看见，仰躺在那里的马琪琪脸上的潮红迅速退去。她惊恐地睁开眼睛，用一种迷惑的神情看着我……
这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
第二章：开房5.
“谁啊?”我没好气地问道。
“服务员，麻烦开一下门。我需要进来取点东西。”门口一个女声说。
“你等一下。”我叹了口气，转身去开门。马琪琪见状也迅速坐起身子。
门开了。我看见门口服务员背后站着三个警察。其中一个两杠一星的拿出警官证在我面前晃了一下。
“对不起。有人举报这里有人卖淫嫖娼。请你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警察口气生硬地说着，看了看躲在我身后衣着性感的马琪琪。
“卖淫嫖娼?你搞错了吧?她是我女朋友，怎么是卖淫嫖娼呢?”我疑惑地看着警察。
“所有被抓住的人都说是男女朋友关系。”警察冷笑着说。接着，他就粗暴地推开我们两个人闯进屋里到处看。很快他就发现了马琪琪的包。打开翻看着，除了厚厚的一沓钱，警察还找到了两三个安全套。
“小李。快拿相机来。拍照固定证据。”两杠一星如获至宝地喊着。
那个叫小李的人进来后，迅速从背包里取出相机，对着马琪琪包里翻出的物品咔嚓咔嚓地照相。
“你凭什么翻我的包，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马琪琪恼了，要扑过去抢包。我及时地抓住了她的胳膊。
剩下的青年警察看上去是个协警。他一直站在我们身边，看样子是怕我们串供
“你喊什么?我们不过是例行公事。有话回所里说。”两杠一星撇着嘴唇，用一种很鄙视的眼光看着马琪琪。
“那好，我们去派出所。琪琪你别怕，这是个误会。来穿上你的鞋，我们走!”我恨恨地说。
从宾馆出来，到他们开来的警车那里大约有二百多米远。看样子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先把警车隐蔽在远处。
一路上，虽然没有给我们戴手铐，但是三个人把我们两个夹在中间，再加上马琪琪衣着性感，披头散发地哭哭啼啼，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一帮闲人迅速地围上来看‘嫖客’和‘小姐’。我听见有人在污言秽语地评论马琪琪的胸部如何丰满和大腿如何修长性感。顿时，我心里充满了愤怒。
把我们两个拉到兴华街派出所后，先分开关押。也没人审问，值班的警察都去吃晚饭了。一直把我们晾到晚上八点半多，警察们吃饱了饭，这才兴致勃勃地开始审问‘嫖客’和‘小姐’。这样一来，他们的这个夜班也就过得不枯燥了。
先审了我。就是向我仔细询问马琪琪的情况。这招很厉害，要是两个人说的情况不一致，那就坐实了卖淫嫖娼的罪名了。
还是那个两杠一星，我没等他问几句。就把所有我知道的有关马琪琪的情况和盘托出。慢慢地，警察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对我说话的态度也不再严厉。
审完了我就是审马琪琪，这次时间比较短。
最后，两杠一星把我们叫到办公室。满脸笑容地向我们俩道歉并当场发还了马琪琪的东西。他说实在对不起两位。我们接到市局110指挥中心转来的报警，就不能不出警。那家宾馆以前发生过几次卖淫嫖娼的违法行为，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看来这次是有人报假案。真是太对不起了，请多原谅吧。另外，你们回去也考虑一下，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第二章：开房 6.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我们已经没有心思再回如家宾馆共度什么‘良宵’。我已经筋疲力尽，只想送马琪琪赶紧回家。
马琪琪跟着我来到银座停车场停自行车的地方。我又给看车的大娘两块钱。九点半人家就该回家了，为了等我又多呆了一个小时。我忙不迭地道歉。
天有点凉了，马琪琪上身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圆领紧身小体恤，下身穿着真丝超短裙。显得凸凹有致身材迷人。现时，她已经抱着双肩有点受冻的样子。
“以后，我不许你再穿这么短的裙子!”我看着她，有点气急败坏地说。
“嗯，我知道了。”马琪琪答应着眼里又汪了泪。
“你包里的安全套是怎么回事?”
“那，那是给你准备的。在药店买的。”马琪琪低着头说。
“你还真好意思去买?”我口气很冲地说。
马琪琪抬头看了我一下，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
许久，我无声地把啜泣着的马琪琪搂在怀里。
“要不你打车回去吧。天冷了，别着凉。再说，你坐我的电动车也不舒服。”我说着，用手指抹了抹她脸上的眼泪。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发了脾气后才觉得自己过分。
“一楠，你看是谁使的坏?会不会是如家那个一楼管登记的服务员?”马琪琪倚在我身边说。
“有可能是她，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我说到这里，脑海里蓦地闪现出徐中策的名字。
会这么巧吗，我和马琪琪去开房碰巧被他看到。然后出于嫉妒，他报假警。现在只能说有这个可能，看看以后能不能找机会搞清楚。
“我看就是那个贱人。听说举报有奖呢?过几天我就找人去找茬抽她几耳光。”马琪琪恨恨地说。
“你别这样。你怎么肯定是她?有证据吗?”我有些懊恼地对马琪琪说。
终于看到一辆空驶的的士。我拦下来让马琪琪坐上车。然后说琪琪你到了给我个电话。我好放心。
“嗯，一楠我知道你疼我的。你路上也要小心。”马琪琪似乎有些感动。
我看着马琪琪坐的车子走远，这才骑上电车回开发区。路上我有点恨我自己对马琪琪的态度。可是，很多话都是不自然地说出来的。毕竟是四年的感情，不是说没了就能一下没了。
走到半路我接到了马琪琪的电话，说到家了。我出了一口气，骑上车继续往宿舍赶。
本来是恨得牙根痒痒准备分手的，可是几下子就让马琪琪无意之间给化解了，看来以柔克刚的道理还是很对。最后，又弄出这么一场闹剧。我没做亏心事，却也不想叫人知道我和马琪琪在外开房的事。
我一路走一路怪自己，关键时刻脑子不灵性，办事拖泥带水。
回到管委会我的宿舍。还没等进门，马琪琪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一楠，你到了没有?”
“到了，这就进屋。”
“我已经睡了。担心你路上冷。”
“没事。我一个爷们大夏天的，没事的。你睡吧，我进屋了。”我想挂了电话。
“恩，那你也早点睡吧。明天我就去把卡退了。”马琪琪说着把电话挂了。
我回到屋里洗了脸，贾俊海照例不在。我也没个说话人，就开着电扇倒下睡了。
第二章：开房7.
大约半个月后的一个星期六，我终于经不住马琪琪的软磨硬缠，还是鬼使神差地去了她家里吃饭。碰巧，我爸才托人给捎了一些绿豆来。原本是要送给我表舅的，我就从里面分了一点出来，带给了马琪琪的父母。
和上次的冷遇截然不同。这一次，五金店老板夫妇表现出十二分的亲切，十二分的热情。好象自己的女儿钓了金龟婿。
对此，我感到有些惶恐不安。就算我明年能考上公务员，和那个徐公子还是不能比。也许，马琪琪还没有告诉他父母有关徐中策的事情，或者没有亮明徐中策的身份。看起来，马琪琪也不是就如同我以为的那样绝对的没头脑。
吃完饭又玩了一会。我和他们包括马琪琪，都没有什么好聊的。她父母都是初中生，眼里只有生意和钱。马琪琪虽说大学毕业，可是我感兴趣的那些，她一窍不通。最后，就不可避免地扯到我表舅身上了。这应该是马琪琪的父母最关心的。
“一楠，你表舅在省里根子这么硬，以后当市长都有指望。明年你考上公务员就好了，那时候你要愿意和琪琪结婚，我和你马叔也没意见。嗯，要是需要打点什么人，你和姨说，需要多少，我们帮你出。”马琪琪的母亲是个个头高大，但是脸长嘴唇薄的女人。按我们老家的说法，这样面相的女人都是那种自私寡情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老板娘这么说，对我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我听了很有点诚惶诚恐。
马琪琪的脸型有点象他爸，但是仔细看眉眼又不大象。她爸爸人长得不难看，但就是眉心偏右那里长着一颗黑痣。叫人看着有些奸诈精明。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马琪琪对我还好。我真不想和这样的家庭打交道。我知道这对势利眼是把我当做潜力股了。我要真娶了他们的女儿，一直顺风顺水步步登高还好，要是一旦有了闪失混得不好了就难说了。他们这么势利，说不定会挑唆马琪琪和我离婚另攀高枝也不一定。
那一天吃完晚饭，我从马琪琪家出来正准备回管委会睡觉。我的手机响了，是我表舅打来的。
“表舅，你好。”
“一楠，在哪里呢?”听着那边隐隐有个女声在唱军歌，表舅好象是在客厅里看电视。
“我在城东建材城这边呢。才在女朋友家吃晚饭出来，正准备要回开发区宿舍。”对我表舅，我向来是毕恭毕敬的。
“这样，你明天上午到家里来一下，我有些话嘱咐你。”表舅说。
“表舅，是不是有人反应我什么问题了?”我有些敏感地问 。最近，宋兆信副主任主政管委会，工作作风为之一变。上下级也变得一团和气起来。然而，和很多的干过正职的领导一样，时间久了宋主任也免不了露出点一言堂的意味来。虽然现在还不大明显，不过大家都觉察到了。主任办公会虽然也开，但是基本上也什么事都由他来定调。
这些我都是听贾俊海说的。我并没有散布什么。
还有人私下说藤一冲虽然是个贪官，但是他在位时，逢年过节经常发奖金福利。除了那几个直接面对他的大头，基层的人都还是得实惠不少。所以，藤一冲出事，大家除了震惊外，并没有人骂他。都说现在贪官多了去了，也就滕主任倒霉。肯定是得罪了人，或者是后台没了。
“他的后台是顾市长，可是现在孙书记来了。顾市长好象有点伸不开手脚啊。听说又要动班子了，市里区里县里都人心惶惶的。”这是我和几个局长出去办事时，偶然听来的。他们都知道我比较懂规矩，不会乱说别人。
“没有的。你这孩子，你在那里是个司机，开好车就行了。谁会说你呢?记得明天上午过来。你舅妈也不上班，给你做顿好饭吃。”表舅在电话里说。
“行，我一准到。”我答应着挂了电话。
第二章：开房8.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我拿了剩下的那点绿豆坐公交车来到市府新楼后面新建的公务员小区。说起来，我表舅回来的很是时候。市委市府搬到新区办公，就近建了一个小区。虽说市委办副主任是个正处级职位，但是我表舅因为在部队级别高，享受的却是副厅级待遇。加上省里的关系，一来上班就用很便宜的价格买到了一套150平方米的新房子。接着，我表舅妈也从甘肃天水那边调过来了。
这是我第三次来这里。在小区门口登了记，我就背着绿豆袋子慢悠悠地往里走。眼睛四下里看着，这个实际上的市委市府家属区物业管理无疑是整个崇宁市最好的。居住环境更好，到处都是绿荫。小区中间的小广场上还有喷泉和健身房。广场周围是两个水波荡漾的小湖和一个露天游泳池。楼和楼之间的密度也很小，显得视野广阔，毫无压抑感。
今天天气不错，湛蓝的天幕下飘着洁白的云彩。因为附近种树很多，这一片是整个崇宁市区绿化最好的地方。小区里到处树叶婆娑，凉风习习，让人身处其中通体舒畅。
怪不得大家都要当公务员啊，这种实际的好处是只可感受不可言传的。
表舅家在七号楼一单元四楼东户。上去按了门铃后，是我表妹叫苗苗的给我开得门。进门换了鞋，我看见表舅一身休闲打扮，正站在鱼缸前给金鱼喂鱼虫。
“一楠，你手里拿的什么?上次不是和你说，来家不要拿东西吗?”表舅语气责备。他放下装鱼虫的大玻璃碗，用毛巾擦着手走了过来。
“表舅，我没买东西。这是我爸妈托人捎来的一点绿豆。叫我舅妈有空给苗苗熬点绿豆沙消暑。”
苗苗是个十六岁的高中生，剪着齐耳短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很乖巧可爱的样子。对我很亲，老是一楠哥哥长一楠哥哥短的。这时候，她很热情地要接过我手里的绿豆袋子。我没让，有十来斤重呢。我自己把袋子提到厨房，顺便和正在做饭的舅妈打了招呼。
等我坐下来。表舅就说苗苗你到自己房间去一下，我和你一楠哥有话要说。苗苗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我，笑了一下回自己房间去了。
“一楠，今天表舅叫你来是要告诉你一个事。你们管委会马上就要有新领导了。前天才开的常委会。”表舅说着到厨房打开冰箱给我拿了一听可乐。
“是吗?是不是我们宋主任要扶正了?”我有些紧张地看着表舅。
“不是他。孙书记说，宋兆信已经五十五岁了，年龄有些大。另外崇城区委对他的评价也不高。说他在崇城区财政局任局长时作风跋扈，不能很好地团结局党委一班人。最主要的问题，孙书记说，就是藤一冲在开发区大肆盗卖地皮牟利，他身为排名第一的副主任竟然不闻不问。”表舅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看着西面墙上自己佩戴大校军衔的大幅戎装照。“相比而言，还是部队好一些，上下级关系比较单纯。地方上人际关系盘根错节，真是太复杂了。”表舅又有些感慨地说。
“一楠，你还记得上次咱们在市府大楼前碰到的那个女人吧?你们新的管委会主任就是她。市商务局局长，栾丽杰。”
第二章：开房9.
“是吗，怎么整个女人去啊?我们那里的工作可不好干。听说滕主任留下了很多问题处理不了。”我不无疑虑地说。
“常委会上顾市长提的，说是这个女同志拥有金融学硕士学位，工作作风泼辣能干。最主要的是这几年商务局的招商引资工作在市直各部门一直名列前茅，成绩有目共睹。顾还说我们市里目前还没有女干部在区县一级挑大梁的。开发区盘子比较小，可以叫她去试试。”
“看来这女人还是真的有些能力。”我说。
“嗯。我和她也是数面之交，并不太熟悉。她今年才三十三岁，招商工作还是很有一套的。顾市长这么一提，孙书记因为才来工作不久，就有人传言说他因为和顾市长不和才出手扳倒了藤一冲。所以在询问了其他常委后，见没人反对，孙书记就同意了。下周一就下文。周二组织部门就会派个副部长陪她去走马上任。”
“舅，你觉得她一个女人去能搞好吗?我看够呛的。”
“呵呵，你就别操心了。你又管不了。我叫你来就是预先给你吹个风。在单位里谁也不要得罪。尤其不要掺和到领导间的人事斗争里去。你看宋兆信，靠山一倒政治前途也就完了。”表舅说着轻叹了一口气。
“表舅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斤两呢。闲话少说，开好自己的车。”我很小心地表态说。
“一楠，尽管你这么说。栾丽杰要去上任的事情，我还是要嘱咐你一句一定要保密。虽然只有两三天，现在说出去也是泄密。千万不要现在告诉别人。”表舅又嘱咐了我一句。我知道他是怕我年轻嘴里藏不住话。
我就又一次表态，说自己知道事情的轻重，不会乱说给表舅惹麻烦。
“另外你以后要注意栾丽杰这个人，和她搞好关系。这个女人可不是个一般人物。作为妇女干部，三十三岁能在崇宁干到正处级，非常不简单。既要工作有能力，也要上面有人赏识提拔，二者缺一不可。我看只要工作不出大的纰漏，她几年之内凭借性别优势干到副市长是非常有希望的。而且，这位栾局还是个相貌动人的老姑娘。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是个‘金牌剩女’。不过，很多人都传言说她和顾市长关系很不一般呢。据说她的历次提拔几乎都是顾市长操作的。顾市长在崇宁工作快二十年了，根基牢固可以说能呼风唤雨。”
表舅能说这些私房话，显然是不拿我当外人的。
是啊，一个女人。还是个有文凭的漂亮女人，还没丈夫。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想没人说闲话那是不可能的。姑妄听之吧。至于她和市长是什么关系，不在我的关心范围之内。如今的官场，某些人早已经把找情人当成了炫耀魅力的资本了。大家都见怪不怪。就象藤一冲这种人，在单位表情严肃，从不和女下属开玩笑的。没想到也包养情妇……
饭做好了。舅妈扎着围裙把菜摆在餐桌上。然后招呼表舅和我吃饭。苗苗闻声也出来了。她手里还拿着一个作文本。和我说，一楠哥哥，吃完饭你看看我写的这篇作文。我知道你语文学的特好，上高中作文经常当范文读的。
第三章1
有苗苗在，表舅就回避谈官场上的事情。一家人开始吃饭。吃完饭，我又给苗苗辅导了一下作文，到两点多才告辞出来。
坐在回去的公交车上，我一边呆看着车外的风景，一边想表舅告诉我这些的目的是什么。想了一会，我觉得最主要的是，叫我在领导之间要采取不偏不倚的态度，为明年自己考开发区的公务员减少可能的阻力。
其实，表舅的担心是多余的。我虽然年轻，也知道卷入领导之间的人事斗争对我这个小人物意味着什么。再说，以我目前的身份只要不在开车时乱传领导的闲话就行了。
星期一上午，我去接宋兆信副主任上班。老宋不知道觉得不吉利还是别的什么，一直拒绝坐以前藤一冲那辆新奥迪A6。所以我这辆车基本就成了他的专车了。
宋主任还住在崇城区财政局宿舍。我每天都是在早晨七点二十左右在他家楼下等。以前他没有专车的时候，都是坐管委会的通勤车。虽然也很方便，但是面子很不好看。他以前当局长的时候也是有专车的。没想到升了官倒把专车升没了。
不过藤一冲被捕后的这段日子，老宋的精神状态还是很好的。因为他已经列席了两次市委常委会。市里孙书记对他主持开发区工作还是鼓励有加的。这让老宋看到了扶正的希望。管委会里的某些逢迎之徒又开始围在他身边转。一时间，宋主任似乎又找回了自己当财政局长时的感觉，工作也更主动更热情了，人也显得年轻了。
今天，我知道对宋主任来说是个心理考验。因为今天组织部的任命文件就要下来了。我不敢迟到，而是比平常早到了十来分钟。我把车停到宋主任家楼下小马路旁的一棵柳树旁边，看看时间还早，就拿出在半路上买的早点吃起来。我买了一塑料杯热豆浆，一个肉夹馍。
今天，我知道对宋主任来说是个心理考验。因为今天组织部的任命文件就要下来了。我不敢迟到，而是比平常早到了十来分钟。我把车停到宋主任家楼下小马路旁的一棵柳树旁边，看看时间还早，就拿出在半路上买的早点吃起来。我买了一塑料杯热豆浆，一个肉夹馍。
十分钟后七点半，宋主任准时从三楼的家里下来了。我看见他手里提着文件包，出了单元门还很有风度地捋了捋背梳的头发。
我马上打开车门下来，和他打招呼。
“宋主任早。”
然后我迎过去很殷勤地接过他手里的皮包。看来，我也是个逢迎之徒啊。
“小孙，今天早晨怎么来早了?”宋主任很亲切的说。
“昨天星期天休息，睡早了，今天早晨就醒早了。再说你们小区环境这么好，我也愿意早来透透气。”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心里就紧张起来，仿佛做了亏心事。
“呵呵，财政局就是管钱的。当然不会把家属区建成经济适用房。”宋主任拍了拍手，笑着说。
我打开车后门，手挡着车门顶部护送宋主任上了车。心里想着，也许再过两天，我就没多少机会来领略财政局家属区的幽静舒适了。
“小孙，你有心事?我看你有点心神不定啊。”在飞驰的车上，宋主任似乎看出了我的表情有异。
我吓了一跳。看来老宋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我觉得无论如何不能露出破绽。就赶紧说，主任您真是火眼金睛，我这几天有心事。
“什么事啊，说来听听。我比你吃的米多，帮你出出主意。”宋主任坐在后面饶有兴致地问。
“是我女朋友的父母，嫌我没本事，要女儿和我分手呢。”我即兴地撒了一个谎。
“你女朋友的父母?上次不是和你说过，只要这女孩不变心，他们反对没用。你也别那么老实，适当地跟他们提提你表舅。既然他们势利眼，这招肯定管用。”宋主任说。
“问题是，我女朋友也开始对我含糊了。”
“是吗?哎呀，那就有点悬了。架不住父母天天吹风啊。你就是使出浑身解数也要拉住她。当然，这也要看你们的缘分了。”宋主任叹了一口气，真心实意地替我担心着。
“是啊，我知道里面的利害关系。再努力一下，实在不行就拉倒。我也真看不惯势利小人。”我恨恨地说。
“你可别这样，那到底是你女朋友的生身父母啊，还是投其所好的好。一旦你们结婚了有了孩子，他们投鼠忌器，就会收敛了。”
“是的，主任谢谢您提醒。我尽力而为吧。”
第三章2
说着话，车就开到了管委会大楼前的弧形车道上。我停车开门，手挡车顶护送宋主任下车。周一，照例开发区各局委办的头头要开个例会，部署一下一周的工作。以前是藤一冲主持，现在则换了宋兆信。
宋主任下去后，我也照例把车开到大门旁边的加了遮阳网的泊车位那里。然后回到司机值班室等待任务。一般周一都比较忙。
九点多，徐娘便打了电话来给我们金队长。叫我开车在门口等。我知道，这是我表舅说的那件事来了。
我又把车开到刚才宋主任下车的地方停好，然后下来站在旁边等着。一会就看见宋主任下来了，依旧拎着那个文件包，但是脸色很严肃，后面跟着徐娘。这一次，徐娘的态度也不象上次那么逢迎了。又是开门又是引路的。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公事公办的跟在宋后面。大约她是觉察到了什么……
我见状赶紧给宋主任打开有些沉重的玻璃门，感应门有点问题，暂时停用。上车后，徐娘照例坐在我旁边。就说了一句，小孙，到市委。再无别的话。
一路上，车里气氛压抑。没有人说话。领导不说话，我也就沉默着专心开车。
大约二十分钟后，便到了市委市府的那座新大楼。我在泊车位停好车，熄火。这次，还没等我有所表示，宋主任和徐娘就自己推开车门下去了。也没和我说什么。
我觉得这肯定是市里领导找宋兆信谈话，通知他新主任上任的事情。我辈对于崇宁官场上层人物的实力消长虽说略知一二，但是也操不了什么心。
没想到，这次没用多少时间，两位主任便从大楼里下来了。我见状立刻发动车迎了过去。
我看见两个人脸色都很差，显然对这件事缺少心理准备。到了跟前，他们不由分说拉开车门坐进来。
“是回管委会吗，主任?”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回去!”徐娘没好气地说。
从倒车镜里我看到宋兆信脸色阴沉，眉头紧缩。一时间，我突然有点可怜他。我想起了围棋。这些官老百姓看上去，前呼后拥，派头十足的。说白了也不过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很大程度上，下棋的人因为棋路不同，换了棋手的话，很多原来很重要的棋子，也许就成了弃子，就象我们的宋主任。
新来的主任也是个女的，比四十出头的徐娘要年轻漂亮不少。这无形中也给徐娘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回到管委会机关，我知道又得由宋主任召集区直机关的头头。其实管委会机关很小很小。很多职能部门都没有派驻分支机构，或者就是合署办公。我算了一下能听传达的也就七八个人。
到了下午，这件事就等于上下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贾俊海来到司机值班室，看看就我和一个叫春旺的老司机在，神秘兮兮地往门外两边了扫一眼，才关上门。
“哎，你俩听说了没有?”贾俊海端了茶杯坐下，先卖个关子。
第三章3
“什么事啊俊海?”春旺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有时候口不关风，所以他只能在这里开皮卡。
“咱们要来新领导了，来接替藤一冲的位置。你们猜是谁?”
“不是宋主任啊?我还以为这次他十拿九稳呢?论资历能力都该是他啊。”春旺咧着嘴，露出一颗金牙。
“外面来的。栾丽杰，知道吗?一楠你知道吗?”贾俊海转过头来问我。
“不知道，谁啊?”我装作很好奇地问。我知道只有这样说，贾俊海才会更来劲。
“你看你，有空多和你表舅沟通一下。别整的谁都不知道。”贾俊海用教训人的口气说。
“我表舅成天忙，我一个临时工打听这个有啥用?”我回敬了他一句。
“我告诉你们。栾丽杰是市商务局的，局长才干了不到两年。要来这里当一把手了，明天就上任。”贾俊海忍不住，终于把肚子里的信息泄露出来。“哎，你们俩没见过，那娘们长得可标致呢。三十二三岁还没嫁人。都说她是顾凤林的那个。床垫，明白吗?”
“你见过啊，俊海?”春旺问道。
“见过，长得相貌身条跟刘晓庆差不多。”贾俊海煞有介事地说。
我听了不由得在心里轻蔑一笑。栾丽杰虽然长得漂亮，却和刘晓庆不是一种类型的美女。
“象刘晓庆啊?那可不是一般的漂亮，怪不得顾老二喜欢呢。我也喜欢。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个漂亮床垫呢?”春旺呲着金牙，眼睛一亮有点色迷迷地说。
“象谁不象谁，她来了不就知道了!你看把春旺哥给急的。”我调侃道。
“去，一边去! 我急啥?人家顾老二的女人，就是扔了叫人捡三遍，也轮不到我这个位份上。”春旺有些窘迫地笑骂了几句。
“明天就来走马上任了。以后咱们弟兄就可以饱餐秀色了。”贾俊海说着甩了一下头发，仰头躺到了值班室内给值夜班司机准备的一张床上。
第二天，又是在九点五十分，通知全体干部职工十分钟后到五楼的大会议室开会。宣布市委市府重要决定。
其实就在九点半，还是上次那个市委组织部的朱昌盛副部长，已经陪同栾丽杰提前到了。宋主任，秦主任还有徐娘三个人下来一楼迎接。除了老秦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宋兆信和徐娘脸上的笑纹肯定是硬挤出来的。
第三章4
我们司机值班室就在门厅东边第一间，但是刚才办公室已经申明了纪律，任何人不得向前围观。
我们在屋里听到外面过厅乱哄哄的寒暄声，听到宋主任故作开朗的笑声。然后就是众人上楼梯的声音。
十点钟，我们又象上次一样来到会场。形式也和上次一样，还是宋兆信主持会议。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宋主任的声音明显不够洪亮，而是用一种敷衍的毫无生气的声音在说话。
“同志们。咳，今天我们在这里开会，是要宣布崇宁市委市政府的一项重要人事任命决定。下面我们欢迎市委组织部朱昌盛副部长宣布市委市府的决定。”宋兆信说着带头鼓了鼓掌。下边的人也条件反射般地鼓起掌来。
朱部长打着手势，面带笑容地站起来。
“同志们。相信大家都比较熟悉我了。一个多月前，就是我在这里宣布了撤销贪官藤一冲职务的决定。说真的，那天我的心情十分沉重。作为一个党培养多年，也在工作中做出过显著成绩的领导干部，藤一冲最后堕落成一个腐败分子，这个教训是引人反省的。但是，今天就不同了。”
朱部长说着，习惯性地环视了一下会场，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张纸。
朱部长说着，习惯性地环视了一下会场，从文件夹里拿出了一张纸。
“同志们，为了加强崇宁市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的领导，适应干部年轻化的时代要求，体现市委市政府对妇女干部培养的重视。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宣布：任命栾丽杰同志为崇宁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即日起全面主持开发区各项工作。丽杰同志是我市商务局局长，工作作风大胆泼辣，具有较为成熟的领导能力，尤其在招商引资工作中成绩显著，也是崇宁市妇女干部的杰出代表。因此，市委市政府认为栾丽杰同志担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是合适的。相信丽杰同志能团结好党委一班人，带领广大干部职工开创开发区各项工作的新局面。下面请栾丽杰同志讲话。”
朱部长话音刚落，我们就鼓掌了。新来的美女上司，让所有职工，尤其是男性职工兴奋起来。
今天的栾丽杰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蓝色职业套装，浅紫色的丝巾扎在白皙的脖子上。其实象她这样，如果打扮的时髦一点完全就是个美丽的姑娘。可是为了显示那份端庄稳重，她把自己整得有点老气横秋的。
栾丽杰站起来微笑着，先向朱部长和宋主任点了点头，接着讲了她的开场白。
“感谢朱部长和宋主任。更感谢市委市政府领导对我过去工作的肯定和支持。虽然我对来开发区工作没有充足的思想准备，但是组织上信任我，我就担起这付担子。在今后的工作中，我保证会尊重老同志，团结年轻同志，民主决策，集体领导，把开发区的工作搞得更好。谢谢大家。&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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