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堂课 | 《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观演必备
5小时歌剧坐不住？
瓦格纳大部头深奥晦涩？
现实与歌剧中的关系混乱？
找不到藏起来的迷药动机？
无终旋律让你呼吸困难？
跟剧小院上“艺堂课”
为你一次性解决“歌剧理解困难综合征”
| 艺堂课 | No.1
分享主题：《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演前导赏
内容概要：
引语 —— 关于瓦格纳，有太多的故事。
PART 1 —— 现实与歌剧中的三角恋情
PART 2 —— 好故事要学会做减法
PART 3 —— 根本停不下来的无终旋律
PART 4 —— 主导动机究竟是啥
PART 5 —— 最后建议：有效率的预习工作
关于瓦格纳，有太多的故事。
理查德·瓦格纳 —— 作品与人品需被区别对待
李斯特全力帮助他，甚至于直接送钱给他。布鲁克纳是他的疯狂粉丝。大师尼采先期对瓦格纳顶礼膜拜，后期专门写了一本书和他决裂。帮助过他的人，瓦格纳一概认为理所应当，而他的信仰一直摇摆多变。
感情上，瓦格纳的首任妻子是女演员明娜.普兰尔，之后狂热的爱上了马蒂尔德.威森东克夫人。为此，瓦格纳将未完成的《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献给威森东克夫人，后者写下五首情诗回赠，瓦格纳谱曲为《威森东克之歌》。然而，瓦格纳并不在意威森东克夫人的感情，他只是需要女性的崇拜。
接下来是他和李斯特的私生女柯西玛的婚姻。1857年，19岁的柯西玛嫁给了年轻的音乐家汉斯·吉多·冯·彪罗。从1850年起，彪罗成为瓦格纳的学生，也成为了瓦格纳的狂热崇拜者之一，随着彪罗在音乐界的逐渐成功，二人还结为好友。
1857年夏季，彪罗携柯西玛蜜月度假，顺便拜访了瓦格纳。5年之后的1862年，瓦格纳和妻子明娜决裂。之后开始向柯西玛展开追求，1863年11月，两人私定终身。1864年，柯西玛带着和彪罗所生的两个女儿造访瓦格纳新居并开始和瓦格纳同居。随后赶到的彪罗发现这一切时，悔之晚矣。
在李斯特的协调以及劝导之下，瓦格纳和柯西玛的婚姻搁置两年，让彪罗调整情绪并办理和柯西玛的离婚。1865年4月10日，瓦格纳和柯西玛的第一个孩子出生，起名伊索尔德。两个月之后，《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首演，指挥者彪罗。
关于艺术家的往事我们不做评判，但这部歌剧史上的杰作与他的经历息息相关，需要我们有一些了解。
▲瓦格纳家族与其家族的朋友们
（1881年摄于Wahnfried庄园）
后排自左至右：Blandine von Bülow（彪罗与柯西玛的婚生次女）、Heinrich von Stein（齐格菲里德家庭教师）、柯西玛、瓦格纳、Paul von Joukowsky（瓦格纳家族的好友）
前排自左至右：伊索尔德（瓦格纳与柯西玛非婚生大女儿）、Daniela von Bülow（彪罗与柯西玛的婚生大女儿）、爱娃（瓦格纳与柯西玛非婚生次女）、齐格菲里德（瓦格纳与柯西玛非婚生儿子，家族继承人）
01
现实与歌剧中的三角恋情
别看“特里斯坦”4个多小时，但它的故事并不复杂。因为它还是传统三角恋的套路，且还是特别揪心的那种。其中两位当然就是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因为瓦格纳自己是脚本作者，所以人物关系设计得特别扭曲。
现实中的三角关系（上）
剧中三角关系（下）
人物关系的第1重扭曲
特里斯坦（男主角）在一次搏斗的时候杀了伊索尔德（女主角）的未婚夫，他自己也受伤了，就用化名找女主角疗伤。这女主角也是呆萌，不看看身份证就要给男主角治病，治得差不多了，我们喜闻乐见的言情剧套路就来了——当女主角要给自己未婚报仇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仇人，也就是男主角。
人物关系的第2重扭曲
男主角竟然把女主角献给了自己的一个亲戚，中译版翻译成他舅舅，叫马克王。这位马克王就是三角恋的另外一位，我简称为好人男。
分幕剧情
第一幕是在船上，男主角送女主角去康瓦尔城。就在船上，女主角决定用毒酒毒死自己和男主角，因为她不能原谅自己爱上了仇人，不想却被自己的女仆把毒酒换成了爱的迷药。两个人喝了迷药以后，在船上晕晕糊糊就开始谈恋爱。
第二幕就是谈恋爱，顺便贡献出可能是歌剧史上最重要的二重唱，最后被好人男逮个现行，男主角还被好人男的朝臣刺伤。
第三幕，好人男想通了，要宽恕两人。但原谅为时已晚，男主角已死，女主角顺便奉献出“爱之死”这一绝唱。
这部歌剧的结构很均衡，没废料。每一幕都有一个主要动作：第一幕是男女主角喝药；第二幕是男女主角谈恋爱；第三幕是男女主角赴死。从音乐上三幕的高潮分别是：第一幕的“喝药”；第二幕的“爱情二重唱”；第三幕最后的“爱之死”。
从戏份上来说也都很均衡，男女主角各自主导第三幕和第一幕，第二幕俩人戏份差不多，在4个多小时的演出时长里，瓦格纳很好地发扬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才怪的精神。
02
好故事要学会做减法
我们知道，很多歌剧都是改编自传说或文学作品，《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就属于前者。越是好的改编歌剧，越会做减法，因为歌剧不是话剧，唱的永远比说的慢。作为改编歌剧作品来说，聪明如瓦格纳、威尔第都会有自己的手法。
手法1：删减角色
威尔第的《奥赛罗》就把原剧超过14个人缩到8个，为了加强控制力，甚至把莎士比亚的故事改成了三一律。瓦格纳的“特里斯坦”就更厉害了，他剔除了原来故事线中很多角色，有些甚至是主角。比如原来的故事里还有一位女二号，叫“白手伊索尔德”，国内还有翻译成“素手伊索尔德”的，总之你知道指的是一个人。因为歌剧已经把这个人物全部删掉，所以就不展开了。
手法2：适度修改
做适度修改，可以让情节变得更简练。比如说原来的故事里俩人书在喝药以后才相爱的，但瓦格纳改成喝药前就相爱，这就加强了两个人的羁绊，前后逻辑更顺，变得更有意思了。
03
根本停不下来的无终旋律
把《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放在一众意大利歌剧里是非常扎眼的。这个扎眼不光是语言，最关键的是，和罗西尼、贝里尼的歌剧一比，《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最大的特点就是——旋律没有切口，根本停不下来啊！
旋律根本停不下来有个学名，叫无终旋律，有专家将其解释为“分场不分段”。什么意思？就是说全剧还保留了幕和场的概念，但是原来鲜明的分段意识却消失了，说白了就是旋律听上去没完没了。
我们知道，一般意大利歌剧是分段儿的，也就是分曲结构，啥叫分曲？就是重唱、宣叙调、咏叹调、合唱等等这些组成的，每个部分中间有明显的停顿，观众可以放松，演员也可以喘口气。记得学者约瑟夫·科尔曼管这个叫“走停式”，我觉得更形象。我再举个例子，分曲式歌剧结构就像坐公交，不管你目的地在哪儿，都得每站停一停，而瓦格纳的无终旋律（比如《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像是打出租，一站式服务，直接一步到位。
无终旋律带来的一个后果就是乐队地位的提升，参与感变得很强，有时甚至会有种听交响乐的错觉。就比如整部歌剧最后的终曲，它在剧中当然是伊索尔德的“爱之死”咏叹调，但很多管弦乐队也会撇开伊索尔德，在音乐会里自己演奏这一段儿，足见乐队的巨大推力。
说起终曲，伊索尔德的演唱同样关键。在唱终曲的时候，是对她这个角色，乃至整部歌剧对死亡向往的升华，意义非常重大。从技术上来说难度也不小，比如瓦格纳毫不客气地在多处直接写到了女高音的换声点上，再比如，最后那句会让整个夜晚变得无比美妙的唱词——无上之爱（höchste lust）！
这句在极弱力度上展现的唱词十分考验女高音的功力，如果你对此还不了解，可以打开下边的视频，欣赏一下素有“霹雳女高音”之称的瑞典女高音比尔伊特·尼尔森的处理，其中第二段是于1966年在拜罗伊特的演出片段（卡尔·伯姆执棒）。这是一个收尾的又很美好的八度大跳，尼尔森演唱的这个站在升f上的弱音，被《企鹅唱片指南》评为“‘天堂般’的最弱音”。
▲尼尔森演唱的“爱之死”
04
主导动机究竟是啥
主导动机是瓦格纳在自己的歌剧结构常用的一种短小精悍的、在规定场景中反复出现的音响，用以反复暗示某个人物、情感、事件等等。简单说，主导动机就是用很小的音乐片段来反复暗示人、事、物等等。
这有点儿像我们在影视剧中经常见识到的，主角出场的主题音乐，或者说背景配乐。只是主导动机更短，它是构成音乐主题的种子，或者说核心。比如你一想到猪八戒，可能就是“猪八戒背媳妇”的音乐对吧？对，就是这个！
让我们总结一下：当音乐够长，旋律性也够，就有可能发展成现在你在影视剧中听到的主题音乐；当音乐很短，强调节奏，就有可能成为瓦格纳的主导动机。再说得通俗一点儿，主导动机其实就是袖珍版的主题音乐，它就像是小学语文课本里归纳的中心思想。
《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的前奏曲信息量非常之巨大，可能很多人以为这个前奏曲就跟电影开场前播字幕似的，是播着玩儿的。其实不是！原因就在于里面藏着超级多的主导动机，这等于用音乐预告了全剧的整个走向。
在这里我重点介绍其中两个最重要的主导动机。
全剧一上来就给你最重要的主导动机，就是你一开场马上就能听到的迷药动机。这个迷药动机细分的话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低音弦乐器的在小六度打头后的下行，听着很痛苦，很有悲剧色彩，所以有学者叫它死亡动机或特里斯坦动机；另一个是木管乐器的半音上行，这个也有学者叫它渴望动机或者伊索尔德动机。
如果听到这儿你已经晕了，没关系，甭管它小名都叫什么吧，反正这两部分合起来构成了全剧最重要的迷药动机就对了！另外你可以跟着下边的视频，具体了解一下它的音响效果（字幕中“咣”那一下就是大名鼎鼎的特里斯坦和弦，可以把它看成是特里斯坦动机的一部分），以及在第一幕喝毒药时、第二幕被国王逮到二人谈恋爱时，以及第三幕最终结尾时都有出现。
▲迷药动机及其表现
除了上边最重要的主导动机之外，前奏曲里还有一个爱情主题也很重要。这个和刚刚那个就很不一样了——大提琴演绎得很柔和细腻，预示了两位主角之间的爱情悲剧。为什么我要特别介绍呢？因为它也出现了很多次，而且基本都是围绕着两位主角之间很煽情的爱情场面。比如第一幕喝了毒酒两个人开始肉麻的时候。比如第三幕，特里斯坦临死之前仰望伊索尔德的时候。你仍然可以通过下边的视频具体来了解它在剧中的作用。
▲爱情主题
05
最后建议：有效率的预习工作
《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当然是那种必须做功课的歌剧。如果你时间来得及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完整的过一遍全剧。但是我相信大多数人时间可能来不及，所以我建议做两个工作：第一是熟悉一下歌剧的情节；第二是听一听最开始的前奏曲和最后的终曲，前奏曲中的迷药动机和爱情主题是贯穿全剧的，可以像找电影彩蛋那样把它们从歌剧中找出来。因为时间关系没有讲到，实际上这个终曲的很多素材都会出现在第二幕最重要的爱情二重唱里，所以如果对终曲很了解的话，对欣赏这段歌剧史可能最重磅的二重唱是非常有帮助的。
明天，这部经典歌剧即将在国家大剧院与观众见面。波兰导演特雷林斯基将剧中跌宕的爱情故事移植到一艘现代战舰上，昏暗的船舱、扑面而来的金属气味将与剧中真挚热烈的爱情产生怎样的化学反应，让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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