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日记:爱成殇 结婚10年我仍然纯洁
2009年7月,等待法院再审判决的柳茹仍和丈夫孙绍同居一室,只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淡漠了。这样的淡漠一直都是柳茹所熟悉的,只不过如今因为要面临“天各一方”的分别而显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10年了,孙绍在柳茹的眼里不过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他从没有让她真正享受过一个妻子的权利,更没有让她享受到一个女人做母亲的权利。
如今,曾经一直把命运交付给丈夫的柳茹,又在等待法律对于自己命运的判决。很多个夜晚,孤独的柳茹耳边都会响起孙绍走动的声音,虽然那声音近在咫尺,但她听起来却是那么的缥缈,恍如隔世……
青春的选择,却并非“无悔”
柳茹年轻时犯下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这错误让她觉得可以用“终身”来形容。1996年,还在内蒙古上大学的她向前男友提出分手,继而开始追求大自己两届的孙绍,孙绍的帅气、孤傲、上进是柳茹毅然弃前男友而不顾的原因。然而直到今天,柳茹才真正明白,这些都不是她需要的,她真正需要的是爱和温暖……
柳茹身世凄凉,就在她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大她两岁的哥哥跟着父亲,而她跟着母亲生活。柳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也没有得到过父亲一分钱的抚养费。1993年,柳茹唯一的亲人—母亲因病离世了。那天,柳茹趴在母亲的身旁哭了很久,那伤痛中有对母亲的眷恋,也有面对未来的无助。由于母亲是独生女,柳茹没有舅舅、姨妈等亲人,母亲去世后,柳茹在母亲单位同事的帮助下变卖了房产,并于1994年走进了大学校园。
在大学校园里,柳茹结识了前男友,那个给过她很多温暖的男孩。然而,孙绍的出现却让她“移情别恋”,并最终投进了孙绍的怀抱。
和孙绍恋爱的那两三年中,柳茹并没有品尝到爱情的甜蜜,出身干部家庭的孙绍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不仅没有给过柳茹想要的温暖,反而常常责骂她。就这样,她和孙绍的恋情仍维持了两三年。
1998年,孙绍研究生毕业后来到北京,在一家科研单位工作。第二年,柳茹也追随到北京,并于当年9月24日与孙绍领取了结婚证。“终于有了自己的家!” 柳茹拿着鲜红的结婚证,心里好一阵激动。虽然没有结婚仪式,甚至孙绍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通知,婚房也是他单位提供的临时宿舍,但柳茹的内心却是喜悦的。这么多年,身边没有一个亲人的她一直渴望能有一个家……
然而,婚后的生活对于柳茹来说,非但没有幸福可言,甚至可以用“非人的折磨”来形容。
婚后,孙绍没有跟柳茹过过一次夫妻生活。尽管不和柳茹亲热,但每天睡觉前,孙绍都要求柳茹抚摸他的胳膊,以便安抚他入睡。孙绍说,这是他以前在幼儿园里养成的习惯,当时他在幼儿园,每天晚上睡觉时都让临床的小朋友抚摸着他的胳膊才能入睡。于是,这么多年,柳茹每天都照做,每次看着孙绍在自己的抚摸中酣然入睡,手臂发酸的柳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由于刚来北京,柳茹的求职经历并不顺利。而孙绍的单位正好缺个人手,但是临时工,单位领导想把位置留给柳茹,可孙绍觉得“临时工”的身份有损自己的声誉,说什么也不让柳茹去。就这样,柳茹在家里做起了全职主妇,而且一待就是三四年。
柳茹每天辛苦地料理着家务,对孙绍服侍周到,但孙绍的脾气却越来越差,动不动就对柳茹说些不堪入耳的话,他常常挂在口头的就是:“像你这样的人,不能给社会创造财富,活着简直就是垃圾和负担,不如去死;要不是可怜你,我才不会跟你结婚……”孙绍的辱骂像刀一样一次次扎得柳茹心口生疼。尽管孙绍生气的时候会让她“滚蛋、赶紧找后路”,但柳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这个家,好容易有了一个家,她怎能再轻易失去。
来北京几个月之后,柳茹因为得了腮腺炎而高烧不断。面对痛苦的妻子,孙绍不仅没有端过一杯水,甚至连一句温暖的话也没有。最后,还是柳茹自己支撑着去了医院。由于滴水未进加上身体虚弱,柳茹在公交车上差点虚脱过去。医生看到柳茹的身体状况,建议她输液,但柳茹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只好又拖着虚弱的身子返回家中向孙绍要钱。然而孙绍不但不给钱,反而大声呵斥:“你真是个丧门星,找了你简直是倒了八辈子的霉!”听着孙绍的话,柳茹的眼圈红了。幸好当时有一个熟人到家里来,看到柳茹病得太严重,就跟孙绍说:“小柳都病成那样了,你就让她赶紧去医院输液吧。”听了对方的话,孙绍很不情愿地拿出几张纸币狠狠地摔在地上,还是熟人将地上的钱捡起来递给了柳茹:“快去吧,小柳。”拿着钱,柳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她转身踉踉跄跄出了门,一路上,眼泪几乎没有停。
因为怕柳茹看病花钱,平时孙绍总跟柳茹说:“你只能得感冒、发烧之类的小病,如果得了什么大病,就趁早自我了断算了,我的钱还要留着买房子呢。”这么多年来,碰上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柳茹都是买点药硬扛过去,从来不敢向孙绍提及看病的事。
地狱一般的婚后生活
一年之后,单位给孙绍分了一个大一点的房子,虽然还是平房,但面积比以前大了许多,除了一间卧室之外还有一个客厅。搬进新居之后,孙绍竟然提出要跟柳茹分房睡,他睡卧室,让柳茹睡客厅。每晚,柳茹一如既往地帮孙绍抚摸胳膊,等他入睡之后,再回到客厅自己的床上。很多个夜晚,柳茹都在黑暗中悄悄流泪,她常常会想起母亲,想起那个只陪伴自己度过了十几个春秋的唯一亲人。想着想着,柳茹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枕头一片潮湿。
搬进新房子之后,孙绍因为嫌公厕有味,就要求在家中“如厕”。他让柳茹买来一个大水桶,每次倒上半桶水,就在家中大小便。每次“如厕”的时候,他还会在面前放好报纸、烟灰缸,一蹲就是半个小时。每天的马桶孙绍都让柳茹去倒,但从不让她白天去倒,怕别人看到。每次,柳茹都是趁着夜色,穿过那条又黑又长的小胡同,偷偷摸摸地将粪便倒进公厕。这一倒就是7年!
2002年,柳茹自己找到一份工作。孙绍每个月都要求柳茹如数上交工资,说是要买房子用。每到快发工资的前一周,孙绍就开始不断地向柳茹催问工资的事。因为对买房子充满了憧憬,柳茹每个月都一分不差地将工资交给孙绍,但等她需要钱的时候,孙绍却总是很吝啬,每次给的钱不会超过百元。孙绍的衣着很讲究,穿的都是名牌,而柳茹穿的则是在批发市场买来的几十元的衣服。
孙绍每天都回家很晚,做好饭的柳茹总是挨饿等到晚上10点到12点,才能见到孙绍的身影。孙绍回来之后,柳茹帮他热饭,他吃完之后就进自己的屋里看报纸或者睡觉了。柳茹几乎就没有安安生生吃过一顿饭,每次吃饭,孙绍不是让她去剥蒜,就是让她去拿酱菜,等柳茹坐下来准备吃的时候,桌上的菜已经所剩无几了。
春节是一个令很多人都向往的日子,但它留给柳茹的却是惧怕。
由于孙绍从来没有跟父母提过自己已经领了结婚证的事实,每年回家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回去,而让柳茹一个人留在北京。不仅如此,他还要求柳茹在他回家的这段时间内不许出门,要提前买好一个星期的饭菜,大小便就在家里解决;晚上不要开灯、不要看电视、不要拉开窗帘,不能让别人发现她没有跟孙绍一起回家过年。不过,孙绍还很“人性化”地说过:“当然,这样的要求也许并不现实,毕竟你是一个大活人。但你万一有什么事情出门碰到邻居,就说咱们俩都没有回家过年,我去同学家拜年了,留你在家里看门。”面对孙绍的一再叮嘱,柳茹没有说话,只是木然地点点头。孙绍走后,听着一声紧似一声的鞭炮声,柳茹在黑暗中悄悄流泪。那几天没黑没白的日子,对于柳茹来说,如地狱一般煎熬。很多时候,她只能躺在床上听窗外的欢笑声,边听边流泪。
有一年的春节,孙绍让柳茹去帮他买火车票,而他却在家里呼呼大睡。柳茹起了个大早、排了几个小时好不容易才买上票,当她高高兴兴地给孙绍打电话时,孙绍却因为她没有买到自己“中意”的票而在电话里大发雷霆,甚至还要去火车站找她算账。放下电话,孙绍就气势汹汹地坐上了公交车,当他下车之后,看到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柳茹时,过去就对她一顿拳打脚踢,边打边骂,全然不顾周围人的眼光……柳茹被踢倒在马路边,好久才爬起来。那天回到家的时候,柳茹的两个膝盖已经青紫。
10年之后,终于提出离婚
2004年国庆节的时候,两人放假在家,不知柳茹哪里又让孙绍看不顺眼了,他找茬动手打了她,一边打还一边往门外推她。那一刻,柳茹绝望到了极点,她打电话报了警。警察来后进行了调解,事情才算平息下来。但柳茹无法再面对孙绍,去同学家住了几天。随后,柳茹在电话里跟孙绍提到了离婚,而孙绍则很警觉地问:你打算要多少钱?
“按照法律,夫妻财产不应该平分吗?”柳茹回复道。
在同学家住了几天之后,柳茹和单位的几个女孩合租了一套单元房,一起住了3个月。这期间,孙绍和柳茹还保持着邮件联系,他说不想离婚,希望柳茹回去两个人能重新开始;他还答应柳茹,等新房子分下来之后,他们就过夫妻生活,说现在的房子隔音效果不好,还说到时候他会把柳茹介绍给自己的父母。尽管知道孙绍是在找各种借口,但柳茹还是相信了他。2004年底,柳茹又搬了回去。这一次,孙绍说话稍稍注意了一些,而且让柳茹从客厅搬进了卧室,将两张单人床合并到了一起,但两人仍然过着无性的生活。那次吵架之后,柳茹不知道孙绍已经将家中的存款“暂放”到了表弟的名下。
2007年10月,两个人准备去交新房首付款的时候,孙绍才从表弟那拿回了属于自己的钱。柳茹这才意识到,原来孙绍之前已经偷偷将财产转移到了表弟的名下。几个月之后,也就是2008年春节前,柳茹终于如愿住进了新房。摸着雪白的墙壁和崭新的家具,柳茹憧憬着幸福的生活。
然而,孙绍并未兑现自己的承诺,两个人依然没有夫妻生活,而且对待柳茹仍是非打即骂。
2008年“五一”节的时候,孙绍的父母要来北京看他的新家,得知消息的柳茹欣喜地以为,这一次,自己终于可以见到公公婆婆了。谁知,孙绍竟然让她先去同学家暂住几天,而且还要把家里收拾得不留一点儿女人的痕迹。孙绍让柳茹把她的生活用品全部打包带走,衣物带走一部分、藏在家里一部分。柳茹将家里收拾成孙绍满意的样子,流着泪出了门。由于同学的老公因病正在家中休养,柳茹只好在自己家小区附近的一个宾馆租了一个单间住下来。为了省钱,柳茹每天中午只买两个包子充饥。每天晚上,柳茹都会躲在小区的附近看自家的窗户,想象着孙绍和父母围坐一桌吃饭的情景,想着想着,柳茹就感觉眼睛涩涩的。
十几天之后,孙绍的父母回了老家,他才给柳茹打电话让她回来,并把家里好好收拾一下。放下电话,柳茹在宾馆里大哭了一场,她不明白,这场婚姻里自己到底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那一夜,柳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不停地追问自己:10年了,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爱情吗?苦守着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家,到头来有什么意义?不求回报地付出了10年之后,这是柳茹第一次静下来好好考虑自己的婚姻,而这样的思考又仿佛给了她一些勇气:走出围城,摆脱这段“地狱”般的婚姻。
2008年12月28日,在经过多日的思考之后,柳茹在律师张荆的陪同下走进了法院的大门,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起诉状。诉状中,柳茹称,在长达10年的婚姻里,自己饱受孙绍的言语侮辱及家庭暴力的伤害,同居权、生育权受到严重的侵害,她请求法院依法判决自己与孙绍解除婚姻关系;婚内财产依法分割,应照顾无过错方,并适当多分;依法认定孙绍的行为对柳茹构成家庭暴力,应赔偿精神损失费人民币5万元;判令孙绍依法对柳茹进行经济帮助等。
2009年5月21日,法院一审判决并没有认定孙绍对柳茹施加了冷暴力,是婚姻的过错方。面对法院的判决,柳茹提出上诉。
如今,柳茹仍在等待法院的判决。她只等法院判决下达之后,就远离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离开这段梦魇般的婚姻并不算难,但柳茹为了迈出这一步,竟然经历了10年。看着窗外渐渐凉起来的天气,柳茹知道,这个季节除了枯叶飘零,还是一个“收获”的季节。
专家点评
孙绍和柳茹的关系带着浓郁的施虐与受虐色彩。二者总是成对儿地出现,受虐者会被潜在的施虐者深深吸引(这是为什么柳茹会抛弃给她温暖的前男友而投入孙绍怀抱的原因),反之亦然,单一的一方面是无法形成持久关系的。孙绍有明显的施虐倾向,在两人的关系中扮演享有绝对权力、优越感和控制力的暴君;而柳茹则具有典型的受虐倾向,在两人的关系中扮演忍辱负重的受害者。
心理学上通常认为虐恋与权力紧密相关,或者说,虐恋就是权力关系的性感化形式。但是在一个人处于性的不成熟状态时,他/她对施虐、受虐的感觉则表现为更纯粹的对权力关系的感觉。这个解释很契合孙绍和柳茹的情况,因为孙绍在性的方面肯定有问题(可能是性心理发育迟缓、性功能障碍、同性恋、恋母等原因),所以他对柳茹在性以外方面的虐待变本加厉。
柳茹的受虐心理应该和她早年不幸的身世有关,对权力的臣服可能意味着生存和安全,也可能是潜意识里对未曾见过的父亲的非理性负罪感转移到孙绍身上。比起打官司,我想对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寻求心理治疗。否则即使离了婚,不幸也会在下一次的婚姻中继续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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