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河豚子》

巧于营构 小小说的这一特点是指它的构思而言的． 小小说因为篇幅短小，给结构布局带来一定的困难。所以，在构思过程当中，需要作者在选择题材、确立主题、设置人物、虚构情节、安排结构等方面颇费匠心。比如在设置人物上，它不能象中、短篇小说那样，去多方面地刻划人物，去有条不紊地写人物性格的发展，而是只能写一个人的片断行动。小小说中的人物多数是定型化的人物，即使写转变人物，也是瞬间的转变。即在一言一事中转变，决不会在几次反复中转变。这就要求作者在虚构情节中，将那个最能刻划人物精神面貌的、最典型的环境场面摄入小小说的镜头。这一点，正如作家汪曾棋所说“小小说则应有更多的诗的成份”．小小说和诗的构思要求有一点相似，就是二者一般都不采取铺叙的手法，而是尽可能省略一些事实的现象和过程的交代，用最有典型特征的感性形象．让读者通过丰富的联想和艺术再创造，去把握生活的本质。

下面，我们来看一篇老作家巴人在1924年写的小小说《河豚子》，这是一篇不可多得的优秀的小小说． 河 豚 子 他从别人口中得来了这一种常识，便决心走这一招算盘．他不知从什么地方讨来了一篮的河豚子．悄悄地拿向家中走来．一连三年的灾荒，所得的谷只够作租；凭他独手支撑的一家五口，从去冬支撑到今年三月．已算是困难极了．现在也只好挨饥了！但是——怎样挨得下去呢?

这好似天使送礼物一般的喜悦，当一家人见到他拿来一篮东西的时候．孩子们都手舞足蹈地向前跑去． “爸爸，爸爸！，什么东西呵！让我们吃哟！”

这么样的情景，真使他心伤泪落的了！ “吃!”他低低地答一声后．无限的恐怖！为孩子生命的恐怖．一齐怒潮般压上心头，喘不过气来．他嘱咐妻予把河豚子煮熟来吃，自己托故外去一趟。他并不是自己不愿死，不吃河豚子，不过他不忍见到一家人临死的惨状，所以暂时且为避开．已过中午了，还不见他回来．孩子却早已绕着母亲要吃．这同甘共苦的妻子．对于丈夫是非常敬爱，任何东西断不肯先给孩子尝吃的。 日车己驾斜西，河豚子，还依然煮着．他归来了．他的足如踏在云上一般，他想象中一家人尸体枕籍的惨状，真使他归来的力衰了．然而预备好的刀下舍生的决心，鼓起了他的勇气．早巳见到孩子们炯炯的眼光在门外闪发着，过后．一阵欢迎归采的声音也听到了． “怎么还没有死呢?’他想。 ‘爸爸！我们只等你来一同吃呀！” “哦!”他知道了． 一桌上争争抢抢的吃着，久不得到鱼味的他的一家人，自然分外感到鲜甜绀． 吃好后，他到床上安安稳稳的睡着，静待这黑衣死神之降临。

但毕竟因煮烧多时，把河豚子的毒性消失了，一家人还是要安安稳稳地挨饿。 他一觉醒来，叹道： “真是死也不得吗?”泪绽出在他的眼上了．这篇小小说除了它题材重大，反映社会现实深刻之外．它的构思极其巧妙，短短800字，在情节发展中有三次起伏．当“我”弄来一篮河豚子，悲痛欲绝地回家，反引起饥饿着的孩子们的欢笑。这是情节上的第一次起伏。回家准备见尸体枕籍的惨状，反受到孩子的期待、欢迎的目光．此为第二次起伏，全家同吃河豚子，躺着等死，然而因河豚子烧煮过久，毒性己除，又居然活了下来。这是第三起伏．可谓一波三折、起伏跌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