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场情路:我爱过的那些人
(1)
如果一个女子在二十六岁的年纪,做出一个选择,离开温暖的家,离开熟悉的人和伴她成长的城市,来到上海,我想,这个选择无论对或错,至少很勇敢。我,就是这个勇敢的女子。
上海,常常让我联想到弄堂,月份牌,黄包车,摩登女郎,吴侬软语等字眼,而这些现在也只是老上海支离破碎的标签了,如今的上海,繁华绚烂如烟火,在夜空绽放,这绽放,只关乎自己,因此,也注定它的寂寞,一如这城市和城市里的人。有人说,上海是精致的,这精致是星巴克窗边桌上的一杯氤氲着浓浓香味的卡布基诺;是超市保鲜柜上陈列整齐色彩鲜艳并有着冷冷光泽的进口水果;是淮海路名牌店里一袭落寞华美的衣,上海的精致,如水晶花瓶里的一枝蓝色妖姬,魅惑而脆弱。
来到这个城市六个月后,当初来的新鲜感渐渐退却,我,感到了寂寞。这种寂寞,即使是满满一袋子的食物,喧闹的音乐,美丽的衣服鞋子也无法填满。因为,寂寞的是心,是物质碰触不到的地方。
到了新的单位,与新的同事闲聊,照例会被问到为什么到上海,是否为了男友。而我,则是依着事实摇头,这个大多数人的原因,于我,不适用。于是,问的人会更好奇,那是为什么?在她们看来,一个如我这般年纪的女孩子该是安安稳稳的谈着恋爱,有一份收入虽不高但稳定的工作,然后准备着嫁人相夫教子,而不是像我这样如一棵无根的水草漂泊在陌生的城市。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为了事业?太矫情!为了逃避一段几乎已是尘埃落定却无爱的婚约?太传奇!可事实,就是这样的矫情与传奇。但是,为了不让它被演绎地离奇,我只能一笑而过。无奈,人是好奇地动物,无聊的工作和平淡的生活加重了人们的好奇心。她们善意地问我周末都做些什么,一个异地单身女子的周末,在她们的想象里,也许是复杂地鬼魅地,是酒精与玫瑰。可我的周末,就是睡到自然醒来,一两个亲手做的健康美味的菜肴,一本小说,一杯茶,简单随意。她们很热心地想要搓合我和公司里的单身男士,甚至在她们常上的一个妈妈论坛里帮我物色人选。据她们说,那个论坛聚集了一群妈妈,有趣地是她们在谈完了孩子的教育吃喝拉撒之后,还把身边的单身男女资料贴在了论坛里并编了号,好像上海文艺台的相约星期六。《围城》里说,女人的两个基本愿望一个是当母亲,一个就是做媒。于是,我成了论坛里的女四十五号。
周末,我会打电话回家给爸妈汇报工作生活思想动态。妈妈在听完我的汇报之后,总会问一句,周末有什么安排吗,去哪里玩?我了解他们的心思,他们担心我一个人在外太孤单,同时,他们也觉得我这个年龄也是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虽然他们不明说,但我能了解了他们家中女儿已然长成却依然待字闺中的那份焦急。有时候,问急了,我也会冲着电话喊一句,总不能拣到篮子都是菜吧。喊过之后,又觉得不该如此伤他们的心,便又晓之以理,说什么感情的事可遇不可求云云。可是,这样的电话打的多了,我不可能当什么也没有发生,时不时地,这些话就会冒出来,像一只咻咻的兽寻着气味回来。我想,也许我该找个男朋友了。
(2)
当我有了这样的想法,并开始付诸于行动的时候,我发现,找男朋友远比找一份工作难得多。人常说,嫁人是女人的第二次就业。可是,工作不好不合适可以想换就换,老公一旦嫁了,换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更何况,我还有一个潜藏心底的关于执子之手与子谐老的浪漫梦想。
在此之前,周末是一个人的周末,安宁,随意,是自得其乐与寂寞的平衡。可是现在,这种平衡被打破了,咖啡厅里,公园里甚至地铁里一对对亲呢的恋人都像是一个个惊叹号在我心里触目惊心地提醒着我的单身生活。我像是受到了蛊惑的夏娃,但是却找不到少了一根肋骨的亚当。我穿梭于大小不同的咖啡厅、茶室,面对着不同脸孔,不同职业,不同家庭背景,面前放一杯不同饮料的不同男子,我们谈着几乎相同的话题:工作,来上海的感受,上海的气候,上海如火如荼的房价。我们泛泛地聊着,偶尔地,会停下来,只是,这瞬间的无语却没有灵犀相通的默契与安谧,它只是带给我一种紧迫感,让我不得不急于将它填满。看着原本干枯的茶叶在水的温柔里轻轻地绽放,放佛一声轻轻地叹息落在我的心上,我想,我和眼前的这些男子,是水和油。这种想法让我感到了孤独,我曾笃定地认为这世界上有一个男子,他从出生那天起就在等待我,如我一般,为我们前世今生的缘份相守,直至相遇。这样的一个男子,在前世我们曾魂魄相依,在今生我们将执手谐老。即使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浮躁年代里,我们依然拥有一份至纯至真的爱恋。我们能够彼此感悟对方的一个眼神,一抹微笑和其间流淌的浓浓的爱意。可现在,我不确定了,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这样一个男子,是否,我们能够在今生相遇。我不知道,是否,我该放弃我的等待。找一个有着稳定工作,没有不良习气的爱我的男子,恋爱,结婚,生子,终此一生。其实,这也许是世界上大多数人的活法,也是最实在的活法,也许这样的生活,少了点什么,但是,它最大的优势就是,容易实现。
我陷于矛盾之中,在前一分钟我对自己说,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不可以将就。在下一分钟,我又嘲笑自己说,感觉是什么?是最靠不住的,差不多合适嫁了算了,这样,大家也都放了心,而我,也将因为有这样一枚名花有主的标签,而少了许多质疑的目光和善意的询问。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在我来回度步和挣扎的时候旁若无人地从我身边走过,甚至不打一个招呼。直到有一天,我在镜子里看到了眼角的细纹,我才知道,原来时间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脚印,或浅或深。
于是我继续我的相亲,虽然,它让我讨厌,但我无可奈何,因为今时今日,我已不是大学里做梦的女生,幻想着一场美丽邂逅,我只能依靠这种最传统同时也可能是最快捷的方式来解决我生命中的一项至关重要的大事。
(3)
QQ上有个陌生人加我,发来的请求上写着,博士找女友。
“我是博士,身高176,体重74KG,目前在一家大型企业任职,想找一个女朋友。你呢?”他发了条信息给我
“我什么?”我愕然
“你是否单身?”
“YES。”
“能告诉我你的身高,体重,学历吗?当然,最好能给我发张照片,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不想浪费大家的时间。”
“我的身高,视我穿的鞋子而定。我的体重,早中晚各不相同,你要哪个时间段的?我是文盲。因不具备观赏价值,故不曾拍照留念。”我有点恶作剧,我反感这种象去菜市场买菜一样的做法,按他的要求回答他,我觉得是一种侮辱。
“你没诚意,那就算了。”博士对我的回答似乎相当的不满意。
“什么叫诚意,按照你的格式,递上我的个人资料这就叫诚意?你怎么知道我所说的一定是真的?网上有句名言,你永远不知道你是否在和一只狗聊天。”我啼笑皆非。
“我是在找女朋友,当然要了解清楚。如果合适,大家就继续,以后也可能会见面。如果不合适,也不用浪费时间。这不是很好吗?而且,我觉得没必要骗人,因为一旦见了面,就会拆穿了。”
也许,这个时候我该毫不犹豫地删了他,然后下线,关机。可是,我没有,我说:
“很好,我也在找男朋友。”我心里有一点悲哀,我感到自己像是农贸市场里打折出售的韭菜。
“那么,说说你的条件吧,你想找个什么样的?”他的话让我想起了餐厅师付拿着沾着菜汁的大勺一脸不耐烦地问我要什么菜。
“我不清楚自己要找一个什么要的人。我只希望,在寒冷的冬天,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握紧我,传递爱的温度;我希望,在下雨的日子里,我们可以剪烛西窗,温一壶洒,醉语呢哝;我希望,每天早晨看着他满足地看着他吃光我亲手做的煎蛋;我希望,养一只可爱的小猫,我们快乐地叫彼此猫爸猫妈。他不需要很有钱,不需要很帅,但他一定让我觉得安宁和幸福。”这是我最真实的想法,与其说我在告诉他,不如说我在告诉自己。”
“你确信你现在是清醒的吗?”对方发过来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沉默,对牛弹琴已经够愚蠢了,再去对话,岂不是蠢上加蠢。
“有病!”对方终于在扔过来这么一句话后,给了我一个离去的背影。
我不知道,是我病了,还是,这个世界病了。
无论是谁病了,生活,总要继续。
(4)
虽然,介绍人曾小心的提醒了我,但我还是有点意外。据我目测,仁慈的估计,他顶多165公分。当天上的太阳被我夸了三遍之后,我也陷入了沉默。我对面那位,仍然安于他的沉默,脸上依然是蒙娜里莎式的神秘微笑。我突然想,不知道画家是不是因为身高的原因,所以才画了座着的蒙娜丽莎。在过去的一个小时的会面当中,他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每一句的话不超过五个字。而我则像个蹩脚的主持人,害怕冷场于是弹尽竭虑烘托气氛。我猜,他是信奉柏拉图的,喜欢精神交流,并将其发展到极致,摒弃了语言的载体,直接是意识交流。好像《英雄》里那场对诀,看得人热热闹闹的,其实都是意识上的过招。可惜的是,我还没修练到那个境界。我下意识地搅动着面前那杯卡布基诺,勺子在搅动,可是泡沫却无动于衷,我想知道,泡沫下的咖啡是否起了涟漪。
我突然加速搅动着咖啡,像是发泄似的,然后,我放下小勺,抬起眼,盯着我对面的人,一秒,二秒,三秒,四秒,哈,终于,蒙娜里莎不笑了,他眨了眨眼,扭头两边看了一下,然后说,你还要点什么吗?哈哈,我胜利地笑了,小子,你可以说超过五个字的话呀?!我心里想。我摇了摇头,一口气喝光了咖啡。我想我的样子一定有些粗俗。我猜他心里一定在说,牛饮。因为我看到了脸上的惊讶和不以为然。无论如何,这样的表情让他更有人味。我用纸巾小心地擦去了嘴角的浮沫,然后说,好了,咱们走吧。
在我回家的路上,我收到了蒙娜丽莎的短信:Sorry,I am not the cup of your tea.
我的第一个感觉是,不甘心!因为,一路上,我都在反复的斗争中,毫无疑问,他不是我要找的人,可是,除过他本人以外,他是适合结婚的对象。同时,我还在为他的惜字如金想着理由,试图说服明显倾斜的感情天平,可是,就在我激烈斗争的时候,对方先把死亡判决书给下了。我想,没错,是不合适,可这话得由我说啊,怎么让他占了先机去?看来,他是讷于言敏于行啊。
(5)
几个回合下来之后,我一无所获,除了落下一个“挑剔”我名声。我有苦难言,我开始自省,真的是我挑剔吗?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在网上跟我的大学室友鸭子说,我不要求既有面包又有爱情。我希望的就是一份两情相悦的爱情。我不要求他有房有车,只要我们彼此相爱,有着不高但稳定的收入,我们可以安稳的过日子,我就很满意了。硬件要求的确不算高,鸭子说,可是软件要求太高,什么叫两情相悦,这世上的夫妻有几对是真正的两情相悦?两情相悦只是一个美丽传说。还有,不要太浪漫,生活本身是现实而残酷的。不要房子,你打算一辈子租房子吗?如果有了小孩子怎么办?你打算让孩子和你们一起过着居无定所的生活吗?可是,我们可以一起奋斗啊,我固执地坚持。一起奋斗?你想过没有,等你们真的奋斗出来了,你已人老珠黄了,而他呢,却步入了男人的黄金时代。糟糠之妻下堂的事现在还少吗?我沉默了,我明白,鸭子的话不无道理,可我不甘心,难道,爱情,真的只是一个传说?
有一天,在QQ上,鸭子很兴奋地跟我说她老公单位新来了一个同事,男的,没女朋友。字的后面,是一个咧着大嘴的笑脸。我回了一个做花痴状的眼冒桃心的笑脸,说,你初试,通过了,把简历递过来看看。很快鸭子发过信息来:硕士学历,个子不是很高,但超过170了。人挺好的。和你同岁。我发了个撇嘴的表情,说,同岁啊?你知道我喜欢成熟点的。鸭子回了我一个愤怒地表情,说,小姐,成熟和年龄没多大关系好不好,你接触一下再说嘛,别成天挑肥拣瘦的,回头真嫁不出去别在我跟前哭啊!听我老公说,他挺聪明的。我眼睛一亮,聪明,呵呵,我喜欢聪明的男人。于是,我给鸭子回道:好吧,你安排吧。
这次,场景换成了陆家嘴的正大广场。之前,我们通过了电话,我本以为一个刚从学校毕业两年的计算机专业硕士,说起话来也会像编程一样严谨而刻板。没想到,他全然不是这样。他说话很快,像煮沸的水,说话快说明反应快,于是,我相信鸭子的话,他是个聪明的人。我喜欢聪明人。
在没通电话之前,我们先互发过短信。无非是说我是***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之类的。说实话,前几次的相亲让我倒足了胃口,我的神经已经被摧残的很脆弱了,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经受起一场接一场的血雨腥风,再加上,那个蒙娜丽莎也是计算机专业的硕士,他那句“I am not the cup of your tea”我还一直耿耿于怀,每每想起来,就好像被人扇过一巴掌后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有他这个先例,我不得不小心谨慎。因此,当他在短信中表示出想见面的意思时,我并没有积极地回应。直到他打了那个电话给我。至少,在电话中,我能确定这回见面我们不会跟看相似的对坐了。电话里,他说刚从深圳过来,没有冬天的衣服,因此正在逛商场,可挑来挑去,也没合适的。我开玩笑说,买衣服这种事我最在行了。他立刻就顺杆爬了上去,说让我过去帮他挑衣服,作为感谢,他请我吃饭。我明白,他之所以急于想见面,除了正常的好奇心之外,还因为我的声音让他有了关于美丽的联想。对于这一点,我是绝对自信。很多人都说我的声音非常好听。但是,我没有接受他的提议,虽然我也很好奇,但我不想让对方觉得我猴急,又不是真嫁不出去了。但是,我也没让他绝望,我们约好了下一个周末见面。
看了看表,我小小跟自己生了下气。因为,我又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五分钟。虽然,我知道公司开会的时间概念是不可以用到私人约会当中来的,更不可以用到男女约会中来,但是,在骂完自己后的下一次约会中,我还是会准时出现。我只好安慰自己,会有一个男人,欣赏我的守时,而不会理会见鬼的矜持。
十一点,我们约好的时间,我的电话响了,我想他可能到了。好,我喜欢守时的人。
你在哪儿,我已经到了。他在电话里说
我也到了,在二楼电梯口,你上来吧。
你到了?好,马上。他大概有些吃惊,但希望只是吃惊于我的守时,而不要联想到迫不急待之类的。
我想像着他的样子,脑子里是根深蒂固的木讷的无生气的一张理科生的脸,但愿不会是西装配旅游鞋,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因为我想到了以前认识的一个理科生。我匆匆对着廊柱上的镜子审视了一下自己,我知道不会给人惊艳的感觉,但长相也不是惊世骇俗让人调头就跑的。可我想,他可能会有一些小小的失望,因为,比起我的声音来说,我的长相逊色了许多。唉,人为什么会思考和联想呢,我不知道,人们总是这样联想和思考,上帝会不会笑疼了肚子。
扶梯送上来一个人。浅黄色衬衫,深蓝色的夹克,我暗暗松了口气。下了扶梯,他径直向我走来。他不像我想像中长的那么木讷,平头,头发很短,短到我再回忆时会疑惑他是否有头发。
我们彼此打了招呼,象两个许久没见面的朋友,没有拘谨的感觉。
“你准备买件什么衣服?”我开门见山,其实,这山不过是道具。
“呃,我想买件毛衣.。我过年回家,把冬天的衣服全托运回家了,这两天冻得我够呛。”
的确,去年上海冬天特别冷,据说是十年不遇,偏偏我一来就赶上了。我们一边聊着天,一边进出于一家家男装店。他比我印象中还要健谈,说话之多之快仿若腹泻。他说话太快了,可是这种快又不是那种顺顺溜溜地快,感觉那话不是如行云流水般畅快,而是连滚带爬的跌了出来,因为,有时会像CD被卡住了一样,一个词重复好几遍,然后腾地一下蹦出来,还带着一大串。简单地说,他是个说话很快的轻度结巴。
我们进出于一家家男装店,但彼此的心思都不在衣服上,我们品度着对方,不经意地打量着对方,表面上安之若素内心里却已是思绪万千。
我们走进了TONY WEAR ,“这是我喜欢的一个品牌”,我说。“哦,是吗?”他终于停住了滔滔不绝地讲话,把注意力转移到衣服上来了。
我挑了两件,在他身上比划了一下,这两款还行,你觉得呢?
“嗯,你说好就好。”
呵,还挺会说话。我微微一笑,“那就试试吧。”
两件他都试过了,效果都还行。售货小姐更是不移余力地夸我眼光好,夸衣服和他配,巴不得他把两件全买了。
“你喜欢哪件?”我问他
“你喜欢哪件?”他反问我,“你喜欢哪件就买哪件”他接着说。
他这话说得我有点措手不及。我支吾了一下,说,还是你自己拿主意吧,我觉得衣服是穿在自己身上,不要管别人喜不喜欢,自己喜欢就行。
最后,他还是买了我喜欢的那件毛衣。我心底里有一点欢喜,可是,又觉得这欢喜有些没道理,并且有些早。
买完了衣服,也到了午饭时间。我们直接上了五楼。五楼有很多餐厅,中式、西式,日式都有。关于吃什么,他又拿出了买衣服时的态度,我喜欢吃什么就吃什么。我在减肥,所以,我首先想到了日本料理,他就跟接着我心里的话似的,说:“只要不是日本的!”我心想,嘿,幸亏我没说出来。要不多干呐。
我们选了一家中餐厅坐下了。刚一落座,他暂时关闭了一阵的话匣子又开了。他说,他不喜欢上海,太拥挤,问我对上海的感觉。我说,城市对我来说都一样,只不过,有的大有的小,但还不都是混凝土浇铸的?真正让我有感觉的是城市里的人,因为,人是活生生的。如果这个城市里有我牵挂的人,自然,我也会喜欢这个城市多一些,所谓爱屋及乌吧。他说,他喜欢淡泊的生活,他的理想就是有一天可以不工作了,每天钓鱼,看书,薄田几亩聊渡余生。他还说,他是个对生活没有太大追求的人。他只希望做到这个行业的NO 1,然后就不干了,可以休息了。我于是开玩笑说,是不是到那时候,我找你,打你电话,问你在哪儿呢,你说,你正在太平洋某个小岛钓鱼呢。他很认真地说,那不会,就算我们公司的老板也不一定能达到那一步呢,我只是喜欢简单的生活,其实,我这个人就很简单。我说,可是,你要做到行业的NO1 可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啊。为什么?我觉得这很简单,我觉得凭我的能力,我能做到这一点,我想做的事我一定能做到,我非常自信。他们都说我是个特别自信特别骄傲的人。我们公司有好多博士,可我觉得,他们都是垃圾,我觉得,国产博士者是垃圾。我笑了,想,那洋博士不知是不是洋垃圾。他突然说,你是在嘲笑我吗?我一愣,说,你不要这么敏感好吗。我只是笑了笑,这并不代表任何意思,只是个表情而已,你为什么不把它理解成为我对你的话的认同呢?他说,哦,对不起,我以为你在嘲笑我。你生气啦?我说,没有,我为什么要生气?哦,不好意思。呵呵。他往我的茶杯里续了些茶,接着说,我一直想人要是可以不吃饭不睡觉该多好,我觉得这些都是生活的累赘。我心想,不吃饭不睡觉?那活着干嘛?我一向把这两件事视为人生二大美事。虽然我心直口快,但我没傻倒把这话说出来。我问他,那你觉得做什么不累赘?做自己想做的事啊,比如钓鱼,看书什么的。我不置可否,笑了一下,他马上盯着我,问:你这是在嘲笑我吗?他的眼神和语气让我有些不快,心想,怎么一个男人还这么敏感。但表面上,我还是尽量和颜悦色,耐着性子说,我在听你说话,我没有嘲笑你,你觉得你的话很好笑吗?如果没有,那我为什么要嘲笑你呢?还有,别问我你的话是不是让我烦了,你应该对你自己有信心啊,你不是说你是个很自信的人吗?他说,没错,我是个很自信的人,因为,我想做的事还没有做不到的。我说,那很好啊,只是,我有些担心。其实,你是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按你的话来说,一直也比较顺,当然,我也希望你一直都顺顺当当的,可是,生活中的事,谁知道呢,意外总是存在的。我就怕当有一天你的期望和现实有了落差的时候,你能否坦然面对并接受。他怔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你是个很,很聪明,不应该说,有智慧的人。和你聊天是一种享受。我笑了,说,谢谢,可是智慧这两个字,我当不起。我觉得只有那些历经沧海,对生活大彻大悟的人才受得起。而我,顶多有一点小聪明罢了。
这次会面基本上算是宾主尽欢。不可否认,这个结巴有他吸引我的地方,正如鸭子说的,他的确挺聪明的。可是,他太敏感了。一个男人这么敏感,就有失大气。
第二天,鸭子在网上问我,感觉如何?
我说,是挺聪明的,也挺敏感的。我觉得,我是个挺敏感的人,两个人敏感的人在一起,不一定是件好事。
敏感还不好,难道你喜欢那种你都生了半天气,还一个劲问你为什么生气的那种榆木疙瘩吗。
“不是,他的敏感,怎么说呢,不是地方。”我把那天见面时的情形大概复述了一下。“我总觉得他那样问我,实际上说明他是不自信的,我总觉得,一个自信的人不会有那样的想法。自信是不需要说出来的,是举手投足间的那份从容。”
“嗯,有道理,那你准备把他PASS了?”
“我还没想好,只见了一面而已,再接触一下吧。”
“行,随你,对了,我问我老公了,他说王对你的评价是:很聪明,很聪明,呵呵,能得到这样评价的女孩子可不多哦。”
“呵呵,这个评价,可以这样理解,这是对没办法用漂亮来评价而年龄也超过可爱范畴的女孩子的一种仁慈的说法。”我虽然这样跟鸭子说,但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几分得意的。我想,就冲这个也可以跟他接触一下,毕竟,他是个懂得欣赏我的人。
日期:2005-6-16 15:30:21
“我曾笃定地认为这世界上有一个男子,他从出生那天起就在等待我,如我一般,为我们前世今生的缘份相守,直至相遇。这样的一个男子,在前世我们曾魂魄相依,在今生我们将执手谐老。即使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浮躁年代里,我们依然拥有一份至纯至真的爱恋。我们能够彼此感悟对方的一个眼神,一抹微笑和其间流淌的浓浓的爱意。可现在,我不确定了……”
这是一个经典的现象,对大多数人来说,这又是一个经典的错觉。
遇到一个人,产生一段情–这情有可能是爱情,但有可能不是,但这至少是“唯物主义”。而不是先想象一段爱情,才去找一个异性实践,这有点唯心。
(6)
周末了,我照例给家里打电话。
“你见那个人了吗?”鸭子给我介绍王斌的事,我跟老妈提过。
“见了。”哼哼,就知道你会问这事,我想。
“怎么样啊,哪的人,多大啊?”老妈兴致勃勃地。
“就那样吧,陕西老乡,比我小三个月,毕业二年了,人挺聪明。”
“噢,比你小啊,那可不太好,你适合找个比你大点的。他家里几个小孩啊?”我在老妈眼里永远是个任性的丫头,因此她总说让我找个大点的,能让着我。
“四个,三个哥,他是最小的。”
“是吗,那挺好啊,你们俩在一起,就可以以咱们家为主了。”老妈一听就乐了。嘿,想象力还真丰富。
“八字没一撇呢,还以咱们家为主,您真高瞻远瞩。”我习惯跟老妈开玩笑了。
“我不是在说可能性吗,周末准备干嘛啊?约会吗?”这是我来上海以后,妈打电话的老八股,我都麻木了,就算没事有时也会编出点事来让她老人家放心,觉得我的生活还是多姿多彩的。
“噢,再说吧,同学打电话,说有聚会,等他们安排吧。”我现在基本上不用预先想好,可以张口就来,还不带重复的,这就叫熟能生巧。“噢,我有点电话进来,不说了,回头我再给你打电话吧。“我匆匆挂了电话,看了看呼叫进来的号码,是王斌。
“怎么样,这两天过得好吗?”这是典型的王式问候,他发短信,一般这个都是篇首语。
“嗯,还行吧。你呢。”
“我房子找到了,刚搬完。”
我想起来,他好像是提过说还住在公司招待所里,正在找房子。
“是吗,挺好。这下就安定了。房子找哪儿了,合租还是单住?”
“在浦东,两室一厅,我和一个同事合租。”
我想问他这个同事是男是女,可一想,这话问了,他准以为我有想法了,可是,是不是有想法了呢,如果没有,我又为什么在乎是男是女呢,唉,有时候,女人自己也琢磨不透自己。
“噢,和同事合租挺好的。知根知底的。”我倒底还是忍住没问。
“对了,这周你有空吗,欢迎来寒舍一坐。”他问得好像有点犹豫。
“这周啊,这周可能不行,我要加班,快审核了,挺忙的。下次吧,行吗?”我的回答让我自己也有点始料不及,但我没时间仔细分析自己的心理。
“哦,这样啊,没关系,我主要想我最近还不太忙,可能过了阵子就要忙了,周末得加班,所以想请你过来玩,不过,没事,工作要紧。”听得出来,他有点失望。
我们又不痛不痒地聊了几句,就挂了。
挂了之后,我又回放了一下刚才的电话,我想,以他的敏感和骄傲,他可能会误会。可是,我为什么会给出这样的回答呢。也许潜意识里,我并没有接受他吧。没错,他的聪明有点吸引我,可是,我得承认,他没让我心动。但是,抛开心动不说,他的各方面条件都挺好的,有学历,工作稳定,收入稳定,人也长得四平八稳的,他还年轻,听鸭子说,他在公司混得挺好的,那么也许过两三年,我们也许可以一起供套房。一切都是四平八稳的,可我总觉得缺点什么。缺什么呢,缺的就是心动的感觉,可是,我还有时间等这个感觉吗?要是这个感觉老也不来,我不仅蹉跎了岁月,还错过了一个个结婚的机会。我心里又开始打架了。要不,再试试?感情也是可以培养的嘛,我跟自己说。于是,我给他发了个短信:“这周真的有事,等我有时间一定前去拜访。”很快,他的短信就回过来了,“没事,我的小屋永远向你敞开。”
看了他的短信,我有点感动,我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容易被“永远”感动。
(7)
同住女孩的男友又来了。我知道,这种语气很容易让人想到心理不平衡甚至心理变态什么的。但,我的确不喜欢在自己家里有个不认识的异性在那晃来晃去,让我不能穿着睡衣行动自由。尤其天天渐渐热了。在出租那间房子的时候,我在出租信息里明确说明只租给单身女性,不能留宿异性,可她却却屡屡坏了规矩。开始,她说,她男朋友在盐城,一般不会来,可是,事实上,差不多每个周五晚上,她男朋友就来了,过一个周末后,周一离开。
有一次,我在闲聊时,我想不伤和气地提醒她一下,我说,你男朋友对你真好,每周跑这么远来看你。
她一脸幸福地说,是啊。全然没联想到我们当初的约定。
我只好继续提醒她说,就是天热了,有点不太方便,我的睡衣都是吊带的。
”没事的,你穿好了,他没关系的。”看起来,她压根没明白我想说什么。
我哭笑不得,”他当然没关系,可我有关系啊”。我心想,我就是再穿少点他估计也没关系,吃亏的还不是我。
”哎呀,你太保守了,我在深圳的时候,和我一个朋友还有她男朋友住在一起,我就穿着吊带,这没什么的。”她不以为然地说。
我一听到Anita说到”我在深圳的时候”我就有点头皮发麻。她说这话的表情就像是迟暮的美人说起当年的国色天香,艳惊四座,怀着无限的追忆和感伤沉湎于往日的辉煌不能自拔。
Anita中文名字叫李玲,但她告诉我,叫她Anita。
她是河南信阳人。其实,我这人一向没什么地域偏见,不是说你出生在大城市你就比别人高贵。Anita讲一口广东普通话,”丝””诗”不分,不知是不是这样可以表示广东普通话比较地道。Anita很郑重地强调,她讲的粤语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广东话,是香港粤语,她说,在深圳,人们都不看国语台的,都是看粤语台。她还说,香港人讲粤语非常非常好听。她说这话时,咬牙切齿地强调”非常”二字。而且,她常常在不经意间将音调提高八度,有种”惊人”的感觉,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并不是豪爽,而是带着几分尖叫几分野性。我没去过香港,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香港粤语的精髓。有趣地是,当她向我描述她一个深圳朋友跟她讲话的情形时,总喜欢用粤语先说一遍,然后,再翻译成普通话给我听。好像签卖国条约一样,华洋两份。所以,基本上,我知道,第一遍我是不用听的,那是她自我欣赏用的,我只要听重播就行。
她常向我描述她在深圳一掷千金的奢华生活,她说她的很多衣服都是在香港买的,价值不菲,但,说句心里话,她的衣服,怎么看都像是流莺的风格。她搬进来时,东西很少,厨具什么的全都没有。她跟我说,她搬家扔下了好多电器厨具,都没带过来。”我刚买了一套餐具六百多,还是新的呢,就送人了,还有一个凉杯,水晶的,三百多,都没带来。”她说这话时一脸真诚地惋惜。让我想起《围城》里说的,战乱生出了许多乌托邦的产业。不知道搬家是不是也有这种功效,让GDP凭空增长一个百分点。
(续7)
ANITA在深圳时是在一家高尔夫球会工作,因此,会接触到很多有钱人,“真的非常非常有钱”,她依然是咬牙切齿地发“非常”的音,仿佛不这样,就不足以表达有钱的程度。捎带着,她也会给我讲一些和那些老板之间在我看来是调情在她来说是“非常有意思”的交往。
对于那些事,我一般都只是听听而已,并不当真。不过,她的极富传奇色彩的恋爱史确实吸引了我。
她的初恋是在她上大学的时候,她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厦门大学研究生,两人因为爱好相同而相识进而相知相爱。厦大?我记得王斌好像也是在厦大读的研。“我很喜欢唐丝(诗)宋词的。”ANITA说这句话时,声音很轻柔,画了黑色眼线涂着厚厚睫毛膏的一双妙目翻向天花板。
“可是,那个时候,我爸妈逼我结婚。”
“逼你结婚?为什么?你不是在上学吗?”显然,我已被她带入了情节。
“唉,我们那里是农村,如果二十多岁的女孩子还没有结婚,会被很多人笑的,我爸妈都会觉得抬不起头来的。”ANITA习惯于在一句话结尾的时候加一个“的”字。有时我会恶作剧地想,不知她说梦话会不会是一口正宗地河南腔。
“可是,我才不想嫁回农村,那一辈子就完了,但是我爸妈把亲都给我订了,是村长的儿子,他们非要我退学回去结婚。”我当时听了,只有“啊”的份。
“后来,我就跟我男朋友说了,我说,你来接我吧,要不然,我就要嫁给别人了,你带我走吧。然后,他暑假就来了,把我带走了,所以,我们其实是私奔的。”回忆这段往事时,ANITA有一点怅惘,“因为这件事,我爸跟我断绝关系了,他说让我再也不要回家了,说我把他们的脸都丢尽了。我四年都没有回过家,每次打电话回家,我妈就哭,后来我电话都很少打了。”ANITA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没想到,电影小说里的情节,就在我的生活里出现了,离我那样近。“那后来呢?你和那个男孩没在一起吗?”我急切地问。
“没有,他要读研啊,后来,我去了深圳,然后就分手了。”她轻描淡写草草结了局。
“啊,就这样分手了?”我若有所失,好像一部小说有着传奇的开始,轰轰烈烈的高潮,然后,如潮水褪去,匆忙而草率。
当我还在为第一段感情遗憾的时候,ANTIA已经开始讲她的第二段感情了。
(续7)
“特别有意思。”ANITA以这句话为这段感情定下了基调。“他是打电话打错了。他在电话里问我是谁,我就问他,你打我电话,你还问我是谁?他就说,对不起,小姐,可能我打错了。没过一会儿,他又打过来了,他说,打错了电话也算是一种缘份,他想跟我认识一下,我说,可以呀。就这样,我们就认识了。”
如果说ANTIA的第一段感情是悲情的,那么,ANTIA的第二段感情则有个浪漫的开始。我急于想知道接下来是如何发展的。我猜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很八卦。
“是啊,我们是不在一起,但我们平时是通过QQ聊的,他一有空就会飞过来看我,我有空就飞过去看他。”
“他是做什么的?”我想一般空中飞人都有着良好的职业背景和不菲的收入。
“他是一家软件公司的技术总监,是清华大学的研究生。情人节的时候,他专门给我做了一个FLASH发给我,我的朋友看了,都说,ANTIA,你好幸福啊。”ANTIA一脸幸福地回忆着。我想,怎么青年才俊都让她遇到了?
“那后来呢?”
“后来,他让我跟他一起去,可我不想去,我说,我爸妈都在这边,他们就我一个女儿,我走了,谁来照顾他们呢?”
“你可以把他们接过去啊。”我为古人担忧。
“那有那么容易啊。”ANTIA不屑地说。
“他走的那天,在机场,他给我打电话,他说,只要我说让他留下,他就不走了。我说,你走吧,不要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事业。”说到这儿的时候,ANITA停了一会儿,似乎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她调整了一下情绪,接着说:“他现在在美国,常常给我打电话,说他特别想我。”我看到了她脸上甜蜜的笑容。
”唉,可惜啊。”我想,这么痴情的青年才俊不知是不是本世纪的绝版?”然后,你就认识了你现在的男朋友吗?”
”是啊,我们是在一个网上认识的。大家聊得挺开心的,可是,我觉得他太老了,所以,不想跟他有什么发展。”ANTIAT和她现任徐姓男友从外表上看,是有年龄差距,我推测应该在十岁左右。”可是,他总是缠着我。他经常到深圳出差,每次都来看我。后来,我想和他分手,就把手机号码换了,他在深圳整整找了我一个礼拜,给我所有的朋友打电话,他说,找不到我他就不走。我朋友都骂我,说这么爱我的男人我为什么不要。”
”那么,你是被他感动了?”我想起一个词,痴男怨女
”是啊。”ANTIA漫不经心地吐出这两个字。
”为了他,我才来的上海,我来了就后悔了,我在深圳那么好的工作,收入也好,到了这,工资这么低,也没有朋友。我那天还在电话里跟他说,我要回深圳去,我不这里呆了。这里东西我也吃不惯,气候也没有深圳好。”果然,痴男怨女。
”你爱他吗?”
”爱?”ANTIA用看外星人的眼光看了我一眼,说了句”我发癫哦。”这句话,也是ANTIA的常用语。
停了半晌,ANITA幽幽的叹了口气,说”唉,什么爱不爱的,人这一辈子只会爱一次,我都爱过了。”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是淡淡的,可是她抱着双臂的手,却在一点点攥紧,把衣袖攥出了一道道折痕,我不知道,她是否在试图抓住一段疼痛的往昔。
”既然你不爱他,为什么还要在一起呢?”我这话其实不该说,有点挑拨离间的味道。
”女人也要有责任感啊,他们家里我都去过了。而且,我也不小了,就算是为了我爸妈想吧。我们那里,我这个年纪还没结婚,别人的闲话就多了,还很难听。”
ANITA最后这几句话让我心里一动,我在想,我是不是也该为了爸妈找个人把自己嫁了?
(续7)
这三段感情算是ANTIA感情经历中的主要情节了。零零星星地,她还给我讲过几个小插曲。
其一,三星的董事长。
有一天,ANTIA 下班回来后,很兴奋地跟我说,下午她们店里去了一个日本人,她就问这个日本人,可不可以做她的日语老师啊。ANTIA跟我复述这一段时,用的是原声再现,声音很柔媚,更难能可贵地是,她还配合着表情和眼神,总体来说,一个字,媚。我当时心想,估计是个男人都得栽。可是,彼时全国抗倭情绪空前高涨,而我身边却在演绎着亲日版的陈圆圆。我暗笑,你不找死吗?我问她,后来那日本人答应了吗?她说那个日本人答应如果下班顺路的话就会教她。我想,还行,这个小鬼子还有点抵抗力,是不是吃了中脉蜂灵?
接着,ANTIA无限惋惜地唉了一声,说:
”我在深圳的时候,有个客户,他是三星的董事长,对我特别好,主动要求当我的日语老师,他还经常请我吃饭,去酒吧。可惜后来他回国了,他回国之后还给我打过电话呢。我把手机换了,他联系不到我,就把电话打到我家里去了,后来,我打电话回家,我爸爸告诉我的。”
从那以后,只要提起日本,ANTIA就会提一下这个三星董事长。
(续7)
其二,达叔。
达叔是香港人,因此,所有有关达叔的事迹我一边都会听两遍,粤语版和普通话版的。当然,第一遍是烘托气氛,第二遍才是真的在讲述内容。
“达叔非常非常有钱。”还是一贯的发音。“他有十几个小秘,车也有十几辆。有一次,他带我和一个女孩子去香港玩,开了辆奔驰,他问我们会不会开车,我们说,会呀,可是没车呀。达叔说,我送你们一辆,只要你们能开的回去。”说到这儿,ANTIA很满足地笑了,我才发现,原来画的饼也是可以充饥的。
“然后,他带我们去金店,让我们随便挑,喏,我现在带的这个就是达叔送的,PT950的。”她挑起脖子上的白金镶钻项链给我看,我认出那是前年获奖的“惹火”系列。
“达叔保养地特别好,他都六十多岁了,可看起来还不到五十岁。达叔说要送我一栋别墅,再给我一千万,送我去日本读书。唉,我当时都没答应。”ANTIA很后悔的样子。“现在想想,如果我当初答应了,也不至于现在这样,我几百万到手了,还有房子。”
“可是,他那么大年纪了。。。。”虽然这种事经常听说,但真的发生在我身边时,我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跟谁睡不是睡?我发现,你真幼稚。”ANITA 斜瞟了我一眼
,她突然冒出来的这句话吓了我一跳,虽然,有时她大声说话时也会透着一点野性,但言语总是斯文的。而且,以她的爱好,我以为,她该说:红颜白鬓,一样香暖,低帏鸳鸯被。
我有点悲哀,我想,即使配上了漂亮的马鞍,骡子,终究还是骡子。
其三,顺德老板。
顺德老板其人其事,是在ANTIA口中重复率比较低的。事后,我仔细分析了一下,原因大概如下,究其财,不若达叔;究其身份,不若三星董事长;究其学历,不是博士。像这样一个各方面都不够显赫的人,上镜率低也就不足为奇了。但,关于ANTIA和这个顺德老板的事,却引发了我不少联想。因为在她的描述中,有一个关健词,祠堂。这个词总会让我想到雕梁画栋,庭院深深深几许,还有,薄命的红颜,以及一段荡气回肠凄美哀婉的爱情。只是可惜的很,在ANITA的描述中,哪一样也沾不上边。不过,这个人倒是ANTIA差点要嫁的人。她说这个人也是在高尔夫球会认识的,然后对她一见衷情,非她不娶,可这个娶不是明媒正娶,因为他是有老婆的,但是,“他们那里,大部分男人都是有两个老婆的。”AINTA不以为意,我因为有了前面许多故事垫底,也见怪不怪了。“我都去过他们家拜过祠堂了,但是,后来,我还是没有嫁给他。”至于为什么没嫁,我没问,她也没说。她只是重点强调了,“他说他不怪我,他要给我一笔钱,让我以后都不用为生活发愁。”她没说具体金额,我也没好意思问。“可是,我没要,我觉得这件事情上是我对不起他的,他们家里人还有很多朋友都知道了,但我最后还是没嫁给他,所以,我对他说,我不能要你的钱。”ANTIA说到最后,神色庄严,语气凝重,让我想到了高尚和良知,我想,我应该是领会了ANTIA试图传达出来的其精神境界的要旨。
(8)
ANITA现任男友姓徐,在盐城工作。这是一个说话带很重南方口音,同样也是声音降不下来的人。他跟人说话时,好像对方有听力障碍,非得大声说不可。ANITA搬进来那天,我们闲聊,他问我有男朋友没。我说没有,他说,哦,不过你还小呢。可能因为我的长相再加上我的身高原因,我总给人这种误解。于是,我坦白地说,我也不小了。他就问我;你多大了。虽然我觉得他有些唐突,但也没在意,我觉得年龄没什么可隐瞒的,就说我是78年的。没料到,他怪叫一声,说,那你是个老姑娘了。我本来正喝水呢,听了这句话,差点没把我呛死。我定了定神和着水把到嘴边的那句“他妈的”咽了下去。他哇啦哇拉接着说,什么也该找个男朋友了,下次他把他同学介绍给我什么的。我笑了笑,说,那就不用麻烦你了,这种事,可遇不可求。后来时间长了,发现这个人真有点口无遮拦,说起话来常常戳心戳肺的。比如,他会时常在我跟前说我老大不小了,该找个男朋友云云。也许,他是无心,甚至是好心,可是,我也实在做不到听了这些话还很开心的样子。因此,我只能尽量少跟他说话。
有一个周五,大概十点多了,我准备收拾收拾睡觉了,突然门铃大作,我知道他老人家又来了。偏偏那天ANITA是晚班,还没回来。我只好披上一件外套去给他开门。一进门,他就问我ANIT干什么去了,他打了一下午手机,都没人接。我说我不知道,她可能今天上晚班吧,一会儿回来你问她吧。说完,我就想回房间。可他叫住了我,一脸神秘地问我,“小李最近是不是经常这么晚回来啊。”
我知道他什么意思,于是忍耐地说,“我没太注意。”
“你不想告诉我?没关系的,大家这么熟了,你说吧,没关系的”。我就纳了闷了,是我表达能力不好,还是他理解力差,难道我说的话他认为是欲语还休?
“我真不知道,而且,这种话你也别问我。”我有些不耐烦了。
“那好吧,你不说,我明白了。”他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我有点急,“你明白什么了?我是真不知道,你别瞎想。”
“那她有没有带男孩子回来过?”
我的耐心到此已经完全破产,我冷冷地说:“你好像没雇我给你当私家侦探吧?我没这个义务向你汇报这些。”
我想我的语气已经很重了,没承想,这厮居然嬉笑地说:那我现在雇你啊。
我想说:滚,但我没说,我说:对不起,我没兴趣。
事后,我听ANITA说,那天下午她出去办事,而手机恰好没电了,她男朋友打电话到公司找不到她,打手机又是关机,由此便生出了种种联想,于是,下了班后他连夜从盐城奔赴上海,就有了上面那一幕。回想起当时激烈的门铃声,还真有点捉奸在床的意思。
那次以后,徐氏不知怎么得到了手机号码,于是,只要他打不通ANITA的电话,就会把电话打给我,问我诸如ANITA现在在不在家,有没有带男孩回来之类的无聊问题。而且,我发现他的确是个执着的人,因为,无论我是义正辞严还是尖酸刻薄,他都跟没事人一样,下一次照常把电话打过来,最后,只要是他的电话我一律拒接。只不过,我拒绝我的,他,该干嘛还干嘛。
(9)
五一快到了。已经有N个人问过我五一的安排了。问到最后,我自己都觉得要是五一不安排点什么活动简直对不起广大人民群众。可是安排什么活动呢?和谁活动呢,这是个问题。
一起健身的HELEN夫妇建议我去千岛湖,其实,这也是我一直想去而没能成行的一个地方。但是,我不喜欢一个人去。我体会过一个人旅游的那份孤单,尤其是当你心里有一个爱人,但他却不在你身边。那时,每一道风景在我眼里都有着让人心痛的残缺。当我看着一对对情侣留连于山水之间时,心底里那份痛就会一点点蔓延直至将我湮没。因此,我害怕一个人旅游,我害怕那份孤单。这孤单不是因为一个人,而是因为思念。
可是和谁去呢?我一直认为,两个心灵不相通的人在一起,比一个人,更寂寞。两人在一起说着彼此都没兴趣的话,做着彼此都没兴趣的事,只是为了在一起而在一起,这只会让心更空寂,仿佛蔓生的杂草,只会让荒芜的野地平添凄凉。
我翻着手机里的电话号码,想,打给谁呢?
这几个月,我一直和几个相过的人保持着若有似无,不清不楚的联系。其中,只有王斌是我主动联系的。自从上次他打电话邀我去他家被我拒绝后,他再也没有打过电话给我,也没再提让我去他家的事。我也没有再提,不知为什么,我一直提不起来要去的兴致。只是偶尔会发发短信,问候一下。至于其他几个,则是我早已经旗帜鲜明表明过立场的。思来想去,我发了个短信给王斌。
“五一怎么安排的?”
“我们可能前三天都要加班,怎么过还没想,最近太忙了,一直加班。你呢?”
“呵呵,我要想好了还问你吗?”
“呵呵,我太忙,你来安排吧。”
“呵呵,我想去千岛湖,你有兴趣吗,跟团去,二天。”
“好。”
“那行,我去网上看一下,然后具体跟你说吧。”
这事定下来后,我心里踏实了,我想,我可以给父老乡亲们一个交待了。可隐隐地,却又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第二天,我在网上查好之后,发了短信给王斌确认时间。
他一直到晚上才回。
“五一出游人太多了,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请你去中山公园,感受春风抚面,闲庭信步,或行或坐,悠悠然,淡淡然.”
对于他的反馈,我并没有太多的失望,事实上,在决定和他一起去千岛湖之后,我心里并没有多少兴奋,反而觉得好像是一桩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因此,我很开心地接受了他的建议。另外,我之所以痛快地接受了他的建议,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的短信。像所有对文学有一点爱好的人一样,我对文字比较敏感,可能在有些人看来,这条短信透着酸气,但它恰好符合我的胃口。
他又像一惯地作法一样,再三地为改变计划表示致谦。我也非常由衷地说没关系。最后,我们约定,五月四号他到我家来玩,五号我们一起去中山公园。
五一前一天,ANITA的男朋友不出我所料地来了,他还带来一个噩耗,整个五一他都将逗留在此。而ANITA前三天都要上班,也就是说,将有三天,我和他男朋友共处一室。对此,她颇为大度颇为放心的说了句:“没关系的。”我想,我该对我们的沟通绝望了。
四月三十日的晚上大雨滂沱,这是我来上海后下的最大的一场雨。在这个本该是欢笑的夜晚,雷雨为我送上了它的祝福。我无心看电视,拿支笔在纸上涂画。
百无聊赖,我填了阙词。
昨夜骤雨降都门,疑似瑶台遣花魂。辗转天明出庭院,篱门半掩,阡陌上,花事已殇。
拾步回身晨妆懒,素书翻书意阑珊,忽见窗下蝶飞舞,为问花主,旧时友,香踪何有。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填词,虽然一直喜欢,但从未尝试过。填好之后,我自我感觉还行,突然想着,发给王斌,直觉告诉我,他跟我一样,是个喜欢舞文弄墨的人。
很快,他发过短信来:“是你填的?”
“是啊,怎么啦?”看来,效果还行,我有些得意。
“真不错,有点李清照的感觉。意境很好。我很喜欢。”
“呵呵,初试牛刀,让你见笑了。”
“真的很好,感觉很好。”
一种知已感油然而生,我想,我的感觉是准确的。
没一会儿,他打电话给我:你那首词我看了好几遍真不错,我刚才还在网上跟我一个同学说,我认识一个才女。真的,你是我认识的女孩中才气最高的一个了。我真的非常喜欢那阙词。他一口气说了许多,听得出来是心潮澎湃,也许,我让他有点意外吧。我不知道他话中有多少恭维的成份,反正我全都笑纳了,在这样一个雨夜。
假期第一天,依然是大雨,我很开心,因为我可以明正严顺地告诉爸妈我为什么窝在家里了。ANITA上班去了,我歪在床上看小说。有人敲我的门,我知道是谁,皱了皱眉,整理了一个下衣服,开了门。
“有事吗?”我的口气拒人千里,我是故意的。对于有些人,只能这样。
“是这样,我在帮小李写一个方案,我买好菜了,你能不能做一下,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对于这个近似于天方夜谭的请求,我没有拒绝。他拿住了我的死穴。我喜欢做饭,科学地说法是烹饪,但这个词太正式了,有装模作样之嫌。有时闲下来,我会做好几个菜邀ANITA一起吃。看到她在厨房笨手笨脚地做菜,往番茄炒蛋里倒醋,我就忍不住帮她做了,我实在见不得暴殄天物。我猜,ANITA一定把我这个不良嗜好告诉他了。
于是我一边骂自己一边欢天喜地在厨房忙活开了。
当几个色香味俱全的菜摆上了桌子,我颇有成就感。我走到ANIT房门口,伸头一看,嘿,这位老爷正翘着腿看电视呢。我心里骂了句自作自受,然后冲ANITA的男朋友说:“哎,饭好了,可以吃了。”
既然饭都做了,我也不能再冷着个脸了。没办法,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可是,问题在于,是他吃我的啊。我觉得自己活脱一个冤大头。
几口菜下肚,他的话开始多了起来。当他带着悲天悯人的口气第一千零一次感叹到我年华已去时,我在心里跟自己说,镇定镇定。我勉强笑道说,好啊,那就麻烦你给操心了。此话一出,我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不出我所料,这位仁兄登陆时来了精神,跟上了发条的马达似的,滔滔不绝地给我大谈特谈起来。先是说他的同学,由同学及同事,由同事及他的公司,由公司及他的学校,再到他的过往,大有追朔上下五千年之势。我只是埋头苦吃,不时是嗯嗯啊啊地说些不费精神的虚词。说了一会儿,大概他觉察出我没什么兴趣。于是话锋一转,说:
“你觉得小李这个人怎么样?”
我抬头看着他,警觉地说:“好像她是你女朋友吧,你为什么要问我的感觉呢?“说实话,我很烦背后议论人,尤其一个男人这样更让人受不了。
“我觉得她挺神秘的。”
我没答话,他也没理会,继续说:
“我说让她跟我结婚,她说让我先给她父母十万块钱,把钱打到她父母账上,她就跟我结婚。可是,我要求去她家看看,她又不让我去。你说,我对她什么都不知道,我能把钱就打给她吗?她要是拿了钱走了,我找都找不到她。我说,领了结婚证,我马上给你十万块钱。你说,我的做法没错吧?”
我正色道,“这是你们俩的事,我没兴趣参与评论。”
“唉,没关系嘛,现在就我们两个人,随便聊聊嘛。对了,她是不是经常很晚回来啊,她有没有带别的男的回来过啊?”
又来了,我强压住不耐烦,说:“关于这个话题我好像明确地跟你说过,我不知道,你也别从我这探东探西的。我重申一遍,你们俩人的事,不要把我搅进去!”
“呵呵,你说话挺厉害的。唉,我想,她就算是有其他人,也不会带回来的。我就是觉得她这个人挺神秘的。”
“神秘?”我心想,“有多神秘?比百慕大三角还神秘?”
“为了那十万块钱的事,她昨天跟我吵了一晚上,唉,我现在也不太想跟她在一起了,我对她的过去也不了解,谁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她来这边买的那些生活用品全是我花的钱,她那天问我要钱,我说,我只有几百块钱,就只给了她三百块,其实,她也挺笨的,她不想好歹我也是个工程师,怎么会只有几百块钱呢,哼,我就是故意留了一手。”他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啤酒,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我突然想起来刚搬进来那天,他跟我说:“我觉得她一个女孩子在深圳挺不容易的,我觉得她特别聪明。”这才几天哪,同样一张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已是天壤之别。看来,人的感觉,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我继续吃我的菜,他也继续喝他的酒。他连喝了几口酒,然后又发狠似的连拨了几口饭,脸上愤恨地表情里似乎掺杂了痛苦的成份。
“她张口闭口就跟我说什么这个老板,那个经理的,我知道,她就是嫌我没钱嘛。可是,那些老板经理哪个是对她像我这么真心的?说实在的,我以前也有过女朋友,都是她们追求我,可是对她,也不知怎么回事,唉,我以前有那么多女朋友,可我只跟她上过床。”看着他痛苦的表情,我在想,爱的成份有多少?
(10)
第二天,雨还没有停的意思,我很满意这样的天气。我曾说过,人生一大乐事就是外面雨下得昏天黑地,而我可以手捧一本小说倚在床头,手边一杯茶,躲进小屋成一统,管它暴雨与雷鸣。我想,我是个自私的人,因为,在那样恶劣的天气,我只想到我自己,没想到过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看着ANITA冒着大雨去上班,我的幸福感油然而生,由此可见,幸福是个相对概念。我懒懒地躺地床上手拿摇控器不停地换着台。这也是我的一个经典动作,老妈常说我,到了周末就跟长在沙发上一样,换台换得她头晕。我听到房间外面徐氏进进出出的声音,我想,我擦的干干净净的洗手间地板一定又是惨不忍睹了,他为什么就不能换双鞋?!他又敲我的门了,我想装作没听见,可是,门外的人很执着。于是,我怒气冲冲地“哗”地把门打开:“干嘛?”
“我觉得你做的饭很好吃,今天,我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好不好。”这个人如果不是度量大到可以撑航空母舰,就是城府太深,否则,我如此旗帜鲜明的恶劣态度,他怎么还可以视若无睹依旧笑脸相迎?
“我减肥,今天不太想吃。”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没打算打他,于是我缓和了语气。
“减肥?”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嗯,你好像是比上次胖了些,不过,也不需要减肥啊。而且,减肥也不能不吃饭啊,会把身体搞坏的,身体搞坏了,就会耽误工作了。”他喋喋不休像罗家英版的唐僧。“而且,你尝尝我做的菜,看看我们俩个谁做的好吃?”
“对不起,我没兴趣比较,如果你有这方面的兴趣,中央电视台满汉全度烹任赛还缺一个攻擂手,你可以试试。”不是我不近人情,也不是我脾气坏,怪只怪,你说话太气人,我想。关于肥胖的话是女孩的大忌,她可以自己说自己,但是,你不要傻的以为她就不在乎你这么说。
“好了,就这么说好了,等会儿我做好饭叫你。”他大手一挥,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我哭笑不得,我是不是表达能力太差?!
我在房间里听到他在厨房里叮叮当当忙地不亦乐乎,我开始自省,刚才是不是态度有些恶劣了。他除了有些八卦,其实也碍着我什么啊,我干嘛那么凶呢。我打算对他态度好一些,等会儿,如果他叫我吃饭,我就高高兴兴地去吃。
他做的菜还不赖,当然,比起我来还是差些,我当然不会实话实说,我说,“真不错,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你女朋友找了你真是有福气啊。”我自信这几句话一定会让他笑逐颜开。没料到,他却是长叹一声。
“唉,昨晚我们一直在吵架,我决定今天就走,我不想留下来了。”
“为什么,你不是过完五一才走吗?”我有些意外,按说,听了这话,我该高兴,可是,我也没多高兴。
“我觉得没意思。我发现总有男孩子给她打电话,而且,她接电话都要避开我。既然如此,我还留下干嘛?”他最后这句话像个赌气的孩子,可并不显得可爱。
“哦,是吗。”我的语气很平淡,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对这件事兴趣,我怕他接着又想从我这里套我的话。
他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仰脖喝了一大口,“我很高兴认识你,真的,昨天你做饭给我吃,我非常感谢。。。。”
“打住,纠正你一点,我昨天不是做饭给你吃,是我自己要吃,你搭便车而已。”我及时制止了他的话。
“不,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他举起了酒杯,有点答谢群众的意思。我面前有杯茶,但我没想过要响应他碰杯的号召,太做作,像演戏。他也不介意,在空中做了个碰杯的动作,然后一饮而尽。
“喝慢点,吃点菜吧。”我想他心里一定不痛快,虽然我不喜欢借酒浇愁的男人,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男人,我还是有起码的同情心。
“算了,不说这个了,对了,你是做什么的,在哪家公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问题,他绝对不是第二遍问我。但我还是又回答了一次。
“哦,真的吗,你是做流程管理的。”他的反应却像是初次听到,“我们公司正准备做流程改善,你们是怎么做的?”
虽然我不喜欢在离开公司的任何地方谈起工作,尤其不喜欢在饭桌上谈,但是,我觉得,此情此景下,谈工作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不错,不错,这样,你有你们做流程改善的资料吗,我想看一下,如果可能的话,我想请你们给我们公司做个培训。”他听完了我的介绍之后,由衷地感慨。我暗自得意,他的反应很正常,我的工作之一就是负责这方面的培训调动员工的积极性,要是这点煽动力都没有的话,我还怎么混啊。
“好啊,我等会给你找找,你先看看吧,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个课程方案。”他的建议引起了我的兴趣,因为,我的职业规划就是将来做一个专业的咨询顾问。
“你们公司总部在盐城还是在深圳?”我想起ANTIA告诉过我,说他经常出差去深圳。
“就在盐城。”
“哦,那你经常去深圳那边是做技术支持吗?好像你是做技术的吧。”
“没有啊,我没去过深圳啊。我不做技术支持,我是厂里的总工。”他一脸地茫然。
“你没去过深圳?”我很意外。可是ANTIA明明说他常到深圳去看她的。我吃了口菜,忍住没问他,我不想在人家背后说三道四,更不想搅到他们这一对活宝的中间去。我说,“哦,我可能记错了吧。”
我想起了其他几个故事,难道都是假的?
这时,他的电话响了,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向我做了个别出声的手势,我想,是ANITA。
“我在吃饭呢,我自己做的啊,我一个人,嗯,好,你什么时候回来?晚上想吃茄子?行,好的,就这样。”他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很腻,也没有流露出他今天要走的意思。挂了电话,他看着我笑了笑,“是小李打来的,这个人,就是这样,说话很甜,让人一听就心软了。”
“哼,你倒是心软了。可是,你干嘛不敢承认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吃饭,搞得我们好像一对狗男女一样。”我恼火的想。我冷笑了一声,看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他可能意识到他的话惹恼了我,于是,忙说:“她有点小心眼,我怕她误会。”我一听这话,放下筷子,正色说到:“我们有什么让她误会的吗?如果她会误会,就不该让你留在这里,你该陪着她去上班。总之,不应该让我们孤男寡女有机会共处一室。”他不解释倒罢,一解释反而让我更生气。
“别,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忙陪笑着说。
“那你什么意思?行了,无论你是什么意思,我都没兴趣。你还吃吗?不吃我收了。”刚刚我还准备跟他好好聊聊培训的事情,现在一点兴致都没有了。
“对了,晚上我们三个一起去跳舞吧。”他的兴致看来是空前高涨,原来,男人也这么好哄的,几句甜言蜜语,就乐得屁颠屁颠的。
“你就不怕她误会了?”
“不会的,我们一起的嘛。而且,你也不要太闭塞,总是在房间里呆着,要多出去走走,找找男朋友。”我强忍着没发作,看来,他还是兴致不好比较不讨人厌。
“谢谢关心,依你的意思,我该手里举个牌子上面写着我找男朋友,到街上去游行?”
“不用啊,多出去走走,交交朋友,比如跳跳舞啊。”他一脸认真地说。我真想问他一句,你是真傻啊还是假傻啊。
我有些庆幸,幸亏他不是我男朋友。比起他来,王斌算得上是优良品了。我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常见的错误,拿一个人的优点去和另一个人的缺点相比,这样的比较容易让人变得盲目。但是,这样的比较,让王斌在我心里的分值噌噌上涨。我突然非常期待后天的会面了。
(11)
徐氏走了,王斌要来了。
徐氏走的时候,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味道。他终于还是走了,我想,男人的决定和女人的心情一样不可靠,说变就变。
当然他的决定不会影响我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也没有影响到ANTIA的心情。我明知故问徐氏突然提前结束探访的原因,不出我所料,ANITA给了我另一个版本的答案:“他公司突然有事,他只能回去了。” 看来,造梦是所有女人的爱好。但我没兴趣追究孰真孰假,说到底,那是别人的事。
我一大早市场上买好了菜。前一天,我给王斌打了电话,告诉他路线,另外,问他爱吃什么。他喜欢川菜,我准备做一个鱼香茄子煲,一个干煸豆角,一个烧鸡公,凉拌双菇,凉拌双瓜,再加上我的招牌菜“白玉玛瑙烩珍珠”,汤就做个酸辣肚丝汤。两个人做这么多菜,显然卖弄的成份大于糊口的成份。我还邀请了ANITA,我希望她在场,我要让她知道,我不是她和她徐氏想的那么可怜没人要。我明白,我越是这样,越证明我内心深处的虚弱。其实,我还是很在乎自己是独身一人的。
买好材料,我就在厨房里又洗又切,像只快乐而勤劳的蜜蜂,只是,我不知道,能不能酿出甘甜的花蜜,但起码在那一刻,我觉得快乐而满足。我没有研究自己的心理,到底因为这个人而快乐,而是因为可以为一个人忙碌而快乐。
ANITA还是穿着她那件“很有女人味的睡衣”。那天,我和ANITA不约而同一人买了一件睡衣,巧得是在同一家店里,同一个牌子,不过,风格迥异。我买的是棉质的粉白色睡袍,袖口和领口点缀着可爱的小花边。ANITA买的是两件套睡衣,里面,是黑色低胸露背丝质吊带,外面是黑色有红色玫瑰暗花黑色透明质的纱,宽大的水袖摇曳着夜的气息。
ANITA站在厅中央旁若无人地描着眼线。她裸露的肌肤在黑色的映衬下分外地雪白,劲间的项链意味深长的指向双乳之间,在那里悠来荡去,风情万种。我暗想,等会儿王斌来了,她不会还这身打扮吧。
“靓女,你手机在响。”靓女是ANITA对所有女孩子的通称,据说,在深圳都是这样称呼的。
“哦,来了”我擦了擦手,匆匆跑进房间,是王斌,他可能到了。
果然,他已经到了地铁站,我告诉了他乘车点,“只坐一站,我在站台等你。”挂了电话,伸头看了下表,十一点,他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半小时,我微微一笑。拿起镜子理了理头发。所有材料都准备好了,只等着做了。忙了一早上,尤其是我那个招牌菜,很费事,我在超市买好了肉糜,早上又剁了半个小时,然后再使劲地摔打拌好的肉陷,只有这样,做出来的珍珠丸子才又嫩滑又有咬劲。
我看了看表,差不多了,我对ANITA说,我的朋友马上到了,我下去接一下他。我说这话的本意是想提醒她换件衣服,至少,我想她该在外面披上那层纱吧。
车还没来,我突然有点紧张,好像是初次见面似的。相反的,第一次见面时,我倒是很从容。是不是女人一旦对某个人有了好感,在他面前就开始不自信了呢?
王斌还是上次见面时的样子,头发依然很短,让我怀疑这几个月来是否长过。米色的短袖衬衣,卡其色休闲裤,很干净的一个男孩。不知为什么,虽然年龄相当,但我总觉得他只是个大男孩,男人这个词好像和他联系不起来。
我们说说笑笑地往家走,走到楼下我给他指,“喏就是那个,窗子开着的那间,呵呵,所以你下次来,我在厨房就能看到了,就不用我接你了。”王斌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我看到ANITA的脸在窗口闪了一下。
“你家里有人啊。”王斌也看到了。
“哦,是我的芳邻。”我呵呵笑了,我突然想起了三毛在撒哈拉时也有一个芳邻看上了她的荷西。
快走到门口,我突然想起来,“唉呀,我忘记买啤酒了,我记得你喜欢喝点的。我这就去买。哦,要不,你先进去坐。”
“没关系,在哪儿买,一起吧。”
“好,就在前面超市。”
我们回到家时,家里没有人。“咦,刚才还在啊。”我很奇怪,“说好的呀,一起吃饭。”
“可能她临时有事?”
“哦,有可能吧,可是路上也没见她啊,什么时候走的?”我总觉得怪怪的,可也说不出为什么。
“行了,不管她了,你先在我房间看电视吧,我准备做菜了。”我递给王斌一杯水。他接过去喝了一口,“嗯?这什么水,挺好喝的。”说着,又连喝了两口。
我得意的说,“好喝吧,这是我做的水果茶。”我从冰箱里取出玻璃水杯,晶莹剔透地杯身,里面是琥珀色的液体,漂浮着柠檬片,雪梨和苹果粒。我给王斌杯里加了些茶。
“呵呵,你的生活挺奢侈啊。”
“奢侈?为什么,就因为这水果茶吗?”
“呵呵,是啊,我一般都只大叶子茶,用那种巨大的太空杯,一次喝一天。”他夸张地给我比划他的杯子有多大,杯子里的水漾了出来,溅在他手上。我笑了,递给他一张纸巾,他手里拿的,是我从家仿精心挑来的水晶杯子,纯净而娇贵。
(11续)
“人应该对善待自己,尤其是女人。”我笑着说,“而且,我不认为沏一壶自己喜欢的水果茶就叫做奢侈,我用的都是很便宜很容易买到的原料。我一直觉得,生活,应该有质量,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对吗?”
“可是,这样的生活太过精致,不够原始和简单。”
“原始?什么叫原始,茹毛饮血?那么你该从茶树上揪下一把叶子,直接丢进嘴里,这才叫原始。品茶,品的就是一份闲情逸致。”我好争辩的本性又露了出来。
“如果我家门前有这么一株茶树,也许我真会这么做。最原始的才是最自然的也是最美丽的。”他也是须眉不让巾帼。
“现代人追求原始,是惺惺作态,是现代生活滋生出的无病呻吟,社会的进步是不可阻挡的,当真让你回到隧人氏之前的生活,你能忍受几天。”这些话已经冲到嘴边了,我突然想起了朋友给我的忠告,男人不喜欢太强的女人。于是,我把那些话咽了回去,换成一个笑脸,“好吧,改天,我在花盆里种棵茶树。”我带他进了我的房间,他四下里打量了一番,说:“你过得很舒适啊。”我看了看我的房间,不大,但很整洁,我也觉得很舒适,但直觉上,我的舒适和他所说的不是一个意思。我暗想,难道我非得生活的水深火热,风餐露宿的,才符合了你对原始的追求吗?这厮不会有受虐侵向吧。突然,他的眼光锁定在了柜子上的一瓶红酒上,“你嗜酒?”他满脸的惊讶。
“哦,不是的,我,那个,听说晚上睡前喝点红酒可以安神,还,还可以美容。”在他不赞成的眼神下,我有些慌乱。事实上,我的确不嗜酒,但是,我也不因为那些见鬼的原因,我喜欢红酒,是因为我喜欢它在酒杯里醇厚而奢侈的颜色,以及喝过后微醺的感觉,美妙极了。但我相信他不会理解也不会喜欢我的理由。我隐隐有种感觉,我们在生活方式和对生活的态度上有着很大的差异,可是,我对自己说,两个人相处不就是一个彼此适应,彼此迁就不断磨合的过程吗?后来,我发现我当时的想法还是很幼稚,因为,两个人的相处,有些事可以迁就,而且些,则不能。因为,你一旦迁就了,你就不再是你了,你会活得很辛苦,因为,时时刻刻你都在做另一个人,早就听说,演戏很累,人,不可能一辈子每分每秒都在演戏。
我想,那瓶红酒一定让我在王斌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因为,我看到了脸上淡淡的一丝失望,虽然转瞬即逝,但我还是捕捉到了。我心里有点不快,不就一瓶酒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想逗逗他,故意说:“正好,等会儿我们可以煮酒论英雄,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他皱了皱眉,很快地说了句:“我讨厌女孩子喝酒,尤其是喝醉酒。”我愣住了,因为,我本以为他会和我一样开开玩笑,说句什么:今朝有酒朝醉。我很尴尬,勉强笑着说:“是吗。”他大概也意识到口气太严肃,于是,笑了笑,说:我不是说你,你别误会。
(续11)
当几个菜像模像样地被摆上桌子后,王斌轻呼了一声,“哇,看不出来啊,你还真有两下子,昨天你说你会做饭,我还以为。。。。”他即时刹住了后面的话。‘
“以为我是在吹牛?”我接着说。
“呵呵。”他挠挠头,傻笑了两声。
“趁热,尝尝,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他神农尝百草一般,每样菜都尝了一下,频频点头,我看了,很开心。
不知是不是由于美食的刺激,王斌谈兴大发。他跟我讲起他的高中时代,谈到他在公司多么自负而骄傲。“我们经理,在我们部门是绝对的权威,没人敢反驳他,除了我,但是每次争论之后都证明,我是正确的。有一次,我们去外地做项目,在一个问题上我们争执不下,我说,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他不听,非说我说的不对。我说,好吧,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去做,但无论如何,我坚持我的看法。后来,项目做不下去了,他找到我,说,还是你说的对。”说到这儿,他很得意的笑了,我觉得他像一个考试得了满分的孩子在给妈妈报喜。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忍不住笑了。王斌突然停住了讲话,看着我,说:“怎么,你在笑我?”
我一愣,我忘记了,他是个敏感的人,在他讲述自己的时候是不可以随便笑的,但是,他的敏感让我感受到的是他的自卑。一个不断强调自己自负的人,内心深处其实是自卑的,或者说,他的内心世界并没有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
“对不起,我是个喜欢笑的人,在这里,我代表刚才以及以后所有的笑容说一声,它们都不代表嘲笑,代表友好,代表认同,总之,不是你所想的意思,因此,以后,不要再问我是不是在嘲笑你,我的笑容没有这项功能。”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
这回轮到他一愣,然后,我们一起呵呵笑了。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烦吧。”他飞快地道歉,我无奈地想,看来一时半会儿,他这习惯是改不过来了。
“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没想过读博呢,我觉得,你挺适合在高校的。”
“当时我们导师让我去读,我已经考过了,都入了博士籍了,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为什么,多可惜啊。”我替他惋惜,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而他却那么轻易地就放弃了。
“不为什么。”他似乎不想谈论这个话题,“我连读研都后悔了。机会成本太大了。”
“什么机会成本?高薪工作?”他的语气让我很好奇。
“呵呵,我一向不看重钱的。”他笑着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有些赧然,在他面前,我总显得庸俗和拜金。
(续11)
我们从这个话题转移开了,谈起了他的工作,他的公司,“非常垃圾。”他这样评价他的公司。我心想,这个公司还垃圾,这可是在IT业泰斗级的公司啊。然后,他又说到了他们公司的“垃圾博士。”“我们公司那些博士们做的工作,一个本科生就可以做。而且,有些博士水平很差,只会读书,到了实际操作中就明显不行了。我经常跟他们争论。到最后,证明还是我正确。”他说这话,大有“成就天下,舍我其谁”的气势。
他说了很多话,菜吃得很少,我很认真的听他讲话,听得很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讲话语速太快的缘故。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他,他的感受,他的观点。包括,他所期望的生活,全都是以他为出发点。也许,每个人都是很自我的,只不过,有些很含蓄不表露出来,而有些人,很直接。我只是想知道,这样一个人,在与别人生活的时候,会不会暂时地,把眼光,从他自己移到对方身上?
“你,以前谈过恋爱吗?”他给我的感觉好像从未涉足过感情。
我冷不丁冒出来的这个问题让他有些意外,停了一下,他说,“当然,我想,在我们这个年龄过去都不太可能是一页空白吧。”
“是你同学吗?”
“嗯,过去的事,我不太想提了。”
“对不起,我不想打听你什么,只是,你给我的感觉好像没恋爱过。”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八卦,但我就是想知道。
“哦,为什么?”他很奇怪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为什么,感觉吧。我觉得你活得比较自我,没谈过恋爱的人很多都这样,谈了恋爱,会比较关注对方一些。呵呵,我也说不清。也许我太主观了。”
他没说话,喝了口酒,有点出神。过了一会儿,他说,“你说得对,我是个挺自我的人,我的第一段感情也是因为这个而破裂。”虽然,他轻描淡写的提及这段感情,但我觉得那段感情至今依然沉重地压在他心上。
我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虽然我是个话多的人,但我也知道,有时候,应该沉默。
有一阵,我们两个都没有说话,他,也许停留在一段往事里吧,我想,我呢,停留在一个空白的世界里,发呆。
“我们不是同学,在OICQ上认识的,后来,我读研,她走了,和一个追她的男孩走了。”他突然告诉我这些,好像作家纰露小说以外的鲜为人知的事“以飨读者”,然而,我已经没兴知道了。
(11续)
每人个都是有过去的,而这过去,只属于那些和它有关的人。现在的人,将来的人,在若干时间以后,也都将拥有属于自己的过去,我们没有必要去探究那些属于别人的过去。只是,有些话,总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希望你是他的全部,即使明知过去已不属于自己,但还是希望能够了解他的历史,好像不了解他的历史,你就无法拥有完整的他。
我想知道王斌是否恋爱过,并不是我对他过去的女朋友好奇,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否知道怎样去爱一个人,关注一个人,我总认为,没有谈过恋爱的人是不懂得爱不懂得珍惜爱的,同样,也是不成熟的。但是,我却用了很幼稚的方法去判断一个人的成熟,并试图让自己相信这个结果。王斌说他恋爱过,我觉得释然了,我以为这就是他成熟的一个证明。其实,我是在给自己找喜欢他的理由。我没有想过,当你竭力去找喜欢一个人的理由时,只能说明,你不喜欢他;而当你说服自己给自己找许多不喜欢一个人的理由时,你已是深爱着他,爱与不爱,都不需要理由。当时的我,没有想这么许多,我只是努力地说服自己,说我是喜欢他的,或者说,我是应该喜欢他的。也许,只是一念之差,人生已是另一个样子,这,也许就是命运?
在我洗碗筷的时候,王斌站在我身后,说,“谢谢你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菜,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吃到你做的菜。”
我心里一动,这是暗示什么吗?我知道,有些看似随便问的话,却是不可以随便回答的。一些不确定的想法像影子似的轻扫过我的心底,然后,又慌张地离去,我转过头,笑看着王斌,说:“当然,如果你想来,随时都可以。”
(12)
第二天,天气阴阴的,看着像要下雨的样子,很早我就醒来了,但躺在床上不想起来。我和王斌约好上午十一点在中山公园门口见的。可是,突然觉得,躺在床上看着电视似乎更吸引我。我看了看天,有点希望它下雨。我发了条短信给他:“好像要下雨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回过来说,“今天立夏。应该会出太阳。”看了短信,我叹了口气,准备起床洗漱。临出门时,我想,要不要给他发个短信告诉他我出门了,可又一想,已经约好事,没必要了。
我到了人民广场换二号线时,我收到了王斌的短信,“还去吗?”
“当然,不是约好的吗,我已经到人民广场了。”
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显然,他还没有出门,显然,他迟到了。我心里有些不高兴,我是最不喜欢迟到的人。可是,谁让我早上发那么个短信呢,算了,也不能怪他,我劝自己。
王斌迟到了半个小时,等他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这事不能怪他。见了面,他一叠声地说:“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我说,没事,都怪我,早上发那个短信给你。走的时候也没跟你说一声。
他说,“是啊,我一早就起来了,收到你的短信,我回过去后也没见你再发短信,我还想不知道去还是不去,后来我想,你反正会发短信告诉我的,所以我也没管,我倒了杯酒,在看小说,很惬意。”
“看来,去或不去,他并不在意啊。”我心里想,刚刚平衡的心理又下子失衡了。
王斌没注意到我的情绪,他兴致勃勃地说着他的计划:“我们先去公园玩,然后,我请你吃火锅。”
“火锅?这可是我的最爱。”我一下子来了情绪。唉,食色,性也。
(续12)
中山公园在搞国际音乐节。王斌拿到票看了背面的节目单后,非常兴奋:“我们看完了A场的打击乐队演出,接着就去B场看巴西桑巴,然后是。。。对,正好,三点半,C场的乡村音乐,六点结束,七点,晚上的综合party,哈哈,这五十块钱太值了,我们可以一直待到晚上九点呢。”他完全沉浸在门票的物超所值中。我则在旁边悼念我那乌托邦的火锅。
我看了看节目单,半是奚落地说:“我们要是早上九点就来就更值了,节目是早上九点就开始的。要不,你明天再来一次,把早上的补上?”
“嗯,这个建议不错啊。今天先看看质量怎么样。”他很认真地听取了我的意见,我哭笑不得。
进了公园,王斌急得像赶火车,直奔A场区,我差不多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我们像两个极不协调的音符出现在公园里。
到了演出场地,节目还没开始,草地上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王斌兴奋地像个孩子,大声说,“太好了,我就喜欢这种感觉,坐在草地上。”说完后,他并没有坐在草地上,他径直躺下了。旁边有几个人侧目看着我们,我有点尴尬,赶紧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他双手枕在脑后,眯着眼,跟我说,“我们公司主楼前面就有这么一片草地,比这个还好,有时吃完中午饭,我就喜欢一个人躺在草地上,感受阳光照在身上的那种感觉。”看他的表情,我相信,他的感觉一定很美好,但是,我实在无法想象,在一个高科技的园区里,大家形色匆匆来来往往,而他,躺在草地上晒太阳的场景。我想问他,“保安没去骚挠你吗?”
太阳很晒,我懊恼为什么没搽防晒霜。突然,王斌一骨噜坐起来,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指着台上的麦克风说,“哎,那有话筒啊。你上去唱两首啊。”还没等我张口,他就用激昂的语调接着说,“下面,让我们有请百合小姐为大家演唱~~~~~~~。”搞得跟真的似的,我想,于是,也跟他开玩笑,说:“好啊,你上去给我报个幕,我就唱。”我话音刚落,他立马站起来,拔脚就往上冲。我慌了,一把拽住他,“我开玩笑的,你当真啊。”旁边的人都在看我们,他们一定在想,这是演的那一出?
“这有什么啊,唱就唱了嘛。”他不以为然。我相信,他刚才没跟我开玩笑,可是,我们差点就跟大家开了个玩笑,我庆幸地想。
王斌看演出的时候非常专注。他曾说过,他做事非常专注,我算是亲身体验了。他像记者一样满场跑,从不同角度拍照,有时会跟着音乐摇动双臂,有时又闭着眼睛,一边低着个头摇来晃去,一边竖起食指打着拍子。那样子不像是在欣赏美国的乡村音乐,倒像是私塾里的老先生,摇头晃脑地念着“平仄平仄平仄仄”。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身边还站着一个我。他没有问我过累不累,没有问过我要不要喝点水,没有想过我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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