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让我难忘的青涩初恋
倾诉人:虎子(化名),男,22岁
虎子高高的个子,挺拔的鼻梁,巧克力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颇有几分古天乐的神采,很帅的小伙子。坐下后,虎子问我:“采访有没有时间限制?”我笑着摇了摇头。我想,或许又是一个剪不断,理还乱的故事。谁知,虎子开始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也有初恋吧。你还记得你的初恋情人吗?我还记得。”
过年的时候,我在街上又看见了她,我以为自己几乎要忘记了,那个长发飘飘的女孩,那段青涩岁月中心痛的回忆。
记忆是一朵千年不醒的睡莲,静静地缠绵
上学的时候,我是出了名的调皮捣蛋的学生。打篮球、玩游戏、打架、逃学,一直是我高二之前的全部校园生活。可就是这样一个我,在当时却很受一些女生的青睐。可能是因为我高大、英俊,比较会玩?身边的女生多了,我脸上的傲慢也就越张扬。但我的这种飘飘然在认识亚男之后被彻底颠覆了,原来还有对我不屑一顾的女生。
2002年上半学期,秋日的阳光,淡淡地掠过高高的树梢,地上是一片温暖的金黄。女学生们三三两两在草坪上,或坐或躺,聊天、看书、吃零食。我和一帮男生在操场上打篮球,一次抢断把球打飞了。我寻着篮球划过的那道弧线望去,球落到一个正在看书的女生旁边,她被吓得书本撒了一地。我连忙跑过去捡球,可她抱着球迎面走到我跟前,瞪着我说:“这是你的球?”她眼睛忽闪忽闪的,像秋水般迷人,撅起的小嘴更添了几分可爱,一个很漂亮,却很眼生的面孔。一时间,我倒忘了该说什么。未料,她却把球使劲一踢,滚得老远。然后拍拍手,夹起书本,从哄笑的人群中很从容地走了过去。她纤细的身影在夕阳中长长地拖动着,我突然心跳加速。事后,我向同学一打听,才知她是刚刚从外地转来的,就在我隔壁的班级,名字叫亚男。
不是冤家不聚头。第二天的活动课,我在羽毛球场上又看见了亚男。她身穿一件红衬衣,白羽小球在她面前左右上下翻飞,她脸上天使般无邪的神情仿佛一首流动的诗歌。时光不要再流逝了吧,我呆呆地看着她,迷醉不已。
“怎么又是你?”我这才回过神来,亚男站在我面前浅浅笑着,额前的刘海汗涔涔的,一对小酒窝,煞是好看,有一股说不出的清纯。“咱们这下就算扯平了。”我捡起地上的羽毛球,冲她眨了眨眼睛。
“没门!” 她一下抢走我手里的羽毛球,笑着跑回了球场上。我一直相信,从那一刻起,我就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亚男。
对视,眸子里面有一种只有我们才懂的东西
喃喃 一天课前,亚男突然从教室里慌慌张张地跑出来,我一把拉住她,问她出了什么事。她喘着气说:“快松手,我借英语书去。”我立刻拿来自己的英语书,塞给了她。下课后,亚男来还书,顺便说了一句:“你书里除了笔记,其他什么都有,画得乱七八糟,简直污染我的眼睛。”我挠了挠头,说:“那你这优等生得多帮帮我啊。”“好啊,那晚自习你来找我吧。”亚男差点笑出声来。可我把这句玩笑当了真。
当天的晚自习,我提前跑到大教室等她。教室里闹哄哄的,我开始有点不耐烦的时候,“啪”的一声,两本书扔在我面前。回头一看,亚男气呼呼地站在我旁边。“这么乱,怎么看书嘛。”她冲着我扬了扬眉毛,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狡黠。她话音没落,我霍地站了起来,使出了扣篮的劲,向桌子上一拍,“都别讲话了!”顿时,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着我,像是在看一个怪物。可没过两分钟,大家又各自聊开了锅。我又用力向桌子上一拍:“谁要是再讲话,这巴掌——我还是拍在桌子上吧。”亚男撑不住,第一个哈哈大笑了起来。她的笑脸就像学校花园里的那株夭夭的桃花,灿若云霞。
那个十月的午后,北风骤起,清冷而漫长。在学校里,我从来没有一点心事,每天上完课就昏天黑地地玩。可这一天,我却不禁涌起了惆怅。我悄悄地给亚男递了一个纸条,约她放学后到校外的小树林里等我。可她从早到晚的反应都是不痛不痒的谈笑一般,浑若无事,让我摸不着头脑。当我恍恍惚惚地走到小树林,亚男从一棵树后跳了出来,我吓了一跳。
我们在树下对视着,我本来自以为很平静的心却一下拘谨了起来。亚男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调皮地笑着说:“有话就说嘛,我又不会吃了你。”她的率真打破了空气中凝结的尴尬。
“我喜欢你!”我毫不思索地脱口而出。冷风扑面,而我却感觉到面颊中那一片霞光似的灼热。亚男只是抿着嘴笑,我急得抓耳挠腮,不停地问她愿不愿意。可她笑得更厉害了,还是不说话。正当我无计可施的时候,她忽然马尾辫一甩,跑着说:“只要你追上我,我就答应你。”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早早地在她家附近等她,冬天的时候,把她爱吃的早点留一份揣在怀里焐着;每天晚自习,我们一起背单词,做笔记;我打篮球时,她是我忠实的拉拉队粉丝;在斜阳晚照的小树林里,亚男伏在我支起的大腿上一粒粒地嗑着瓜子,温暖的阳光把我们紧紧地包围起来,她乌黑的头发上金光在闪,光滑如缎。
花开一瞬,然后枯萎芳歇
那段日子里,我们做过许多美好的梦,梦里尽是清新的味道,甜蜜的绮想,袅袅飘绕着幸福和轻愁,我们不确定这是否就是爱情,但身心的舒畅令我们的灵魂漾出一片粉红的片羽吉光。最后聊到我们各自的家庭,亚男忧郁地说,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妈妈,是爸爸一手把她抚养大。为了供她读书成材,爸爸一个人长年天南海北地跑生意,为她付出的太多了,她一定要好好地孝敬爸爸。我看见她睁得大大的眼睛里突然浮现出一片水雾,我在那一刻心疼得喘不过气来。我温柔地把她搂在怀里,她的长发泻在我的胳膊上,惹得我心里纷繁而杂乱,低下头不由分说地吻她。17岁的爱恋就如同还没有成熟的果子,涩口,却诱人。而我们,却是如此沉醉。
也许发生在每个人身上的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的,命运导演的这场悲喜剧,我们似乎都在劫难逃。
高三之前的那个暑假,亚男总是在他爸爸出门之后,要我去陪她。开学前一天,在她家里,我们俩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她爸爸突然提前赶了回来。看到我们的样子,他勃然大怒,舞着笤帚把我赶了出来,并警告我不要再纠缠亚男,他说不能让我这样的小痞子毁了他女儿的前程。
不知道亚男的爸爸给她做了什么工作,亚男不再像往常那样和我说笑,无论上学路上、课间,我都很少见到她。偶尔远远地看到彼此向对方走来,她也下意识避开我。一天,我在放学的路上等她,她躲不开,被我拉到小树林里就一个劲地哭,任凭我怎么问,她都不说话。无奈,我抡起拳头狠命地朝树上打。亚男拉住我,哽咽着说:“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我只是想好好保护你,我们顺其自然不行吗?” 我的急切近乎哀求。“你能给我一个安全的未来吗?” 她这句掷地有声的反问就像一颗滚雷砸到了花瓣上,我的希望在顷刻间轰然坍塌。我们的关系就这样淡了,僵了。
初秋的空气干净清爽,可我却异常烦躁。我逃到了操场,看那球场上来回争抢的呼喊,那周围嬉笑的打闹,我呢,很疲惫。谁知又遇见了亚男。我转身跑到篮球场上,想加入其中。不知道说了什么话惹了那几个同学,他们一哄而上来打我。女孩子们纷纷避之,可亚男却若无其事地在一旁看着。我开始有点恨她。
堪折一枝的爱情,只不过是又一个心碎的童话
有一天,放学路过那片小树林的时候,突然有人喊了我一声。我转脸一看,是亚男。她扑到我怀里,哭着说:“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不想和你分开,只要瞒过我爸爸。” 我替她擦着眼泪:“别哭了,我送你回家。”她甩开我的手,说道:“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我摇了摇头,“不,不是不原谅,而是我们不可能了。”亚男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走了。我没有去追她,却突然泪如泉涌,然后,眼前一片苍茫。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心痛如绞。我们俩之间,她可以选择爱我或不爱我,但我却只会爱或更爱她。因为我不能给她一个理想的未来,因为我愿意她比我更幸福。
校园的浪漫单纯如水,但也敌不住七月,临近毕业,伤感充斥了整个校园。我没有考大学,也没有打听亚男报考了哪所大学。离开学校,我跟着爸爸去了外地做生意。在去上海的火车上,我收到了亚男的短信:如果我走了,你还会记得我吗?在手机那一点幽蓝的光里,仿佛间,我又看到了亚男晶莹剔透的泪珠滑下来的样子,我伸出手想替她擦去,可我终是没有。花开万朵,堪折一枝的爱情只不过又是一个让人心碎的童话。阳光下的流光溢彩,无论如何绚丽,都会被茫茫的夜色一点点地吞噬。
2004年8月底的一个晚上,我走到家门口,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默默行走。我迅速躲了起来,确实是亚男,她依旧长发飘飘,纤纤袅袅。这情境恍惚如梦,我不知道我们的前世是如何结束的,而今生,我们是否真的可以谈一次真正的恋爱?我只记得那段青涩的岁月,还有那一句始终没有说出口的“我爱你”。
日子平淡地过着,往事也渐行渐远。在仓促的生活中,我似乎忘记了亚男。今年春节期间,我和女友在金鹰的十字路口等待绿灯,我突然看到亚男挽着一个男孩子有说有笑走在对面的街上。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她一路东去,绿灯亮起,也浑然不觉。女友拉了我两下,一脸嗔怪。我推说刚才看到一个女孩子身上穿的外套很好看。女友顺着我看的方向瞧过去,滚滚的人潮中,亚男已经没了踪影。我搂起女友,笑着说:“别看人家了,咱们到金鹰买去!”
虎子的讲述,让我的思绪飞得很远——“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一个人只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任,生活就自会厚待他。花样年华,这一季的花儿谢了还有下一季的花开。虎子有他的新生活,亚男自然也会有她的。把彼此那些好时光都珍存起来吧,记住彼此曾经爱过就足够了。尽管留下了一丝淡淡的伤感,但一切都已过去,就像轻烟,飘过了白色的苹果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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