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正年少,在秋天的一个傍晚,夕阳斜照如诗,风中有一些黄叶时不时地飘落,我不由回头驻足凝望,看见故乡房顶上的小草,正在瓦楞间歌唱着,那一刻,我明白;即使 …
那一年,我正年少,在秋天的一个傍晚,夕阳斜照如诗,风中有一些黄叶时不时地飘落,我不由回头驻足凝望,看见故乡房顶上的小草,正在瓦楞间歌唱着,那一刻,我明白;即使风再寒,也吹不散游子恋家的情结。
秋天的落叶,没有哀愁,因为它懂得在命运中如何自我安慰,它知道,今日的风儿带着它离开母枝,是为了来年,更好的重投。我在离开家门的那一刻,能感觉到叶子飘落时的轻吟,令我的心微微颤抖。仿佛自己,便是那纷纷飘落中的一枚飞叶。
我离开的那一瞬,回望家门前的那条小河,还有河岸上的那排杨柳。我看到了袅袅升起的炊烟在夕阳金色的光环里飘动的美丽。渐渐地滴下了不舍的泪珠。迈开远行的脚步,在清脆的石板路上,留下了一行清晰的水印的足迹。
我知道,风很快会吹干我留下的痕迹,但吹不断我对家乡的挂念。那一天,我走得很慢,我看到母亲挥手的身影渐渐朦胧,不由想问:远行的人,是否内心都有着同样的心历?
姐姐三十了想要我上她,秋天,就这样不经意地把叶子纷纷抖落,却把离人的思念,刻意地挂上光秃秃的枝头。让人一目了然。它一头系着母亲的思念,一头系着儿女的流浪。这世界,亲情是生命永恒的主旋律。
那一年,从我离开家门,母亲就在庭院里栽下了一棵树,母亲说:每年抽出新芽的季节,那便是我写给母亲的诗。而每到秋天,纷纷飘落叶子,会让母亲想起我离家的情景。那些在风中微微吟唱的叶片,伴着母亲慈爱的眸光,静静地等候着我归来的足音。
新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比预料中更早,零点的钟声还未敲响,雪已经迫不及待的弥漫在迷茫的夜色里。洁白的雪花静静地飞舞着,远处喧嚣的烟火在它的映射下也失了颜色。门前的枝头落满积雪,恰似悄然绽放的梨花。
姐姐三十了想要我上她,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莫名的想起这样一句诗,想到那样一个人,一个爱着雪花的晶莹剔透的男子纳兰容若。
他是吟风弄月的词人,却又是出身名门的贵胄公子。童年的他无论是手持弓箭,策马奔腾,还是在花间草堂内手捧书卷独自品读,都那样清新、淡雅,如三月的春花,美好却不招摇。
然而,越是万事无缺,越会觉得心中一无所有。纳兰的骨子里注定是一个文人,天生情感丰富,多情而忧郁。
朱栏翠瓦、雕梁画栋的宰相府邸,怎能锁住一颗轻灵飘逸的心?他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渴望向外飞的鸟,没有自由的天地,拥有的只是孤独和忧愁。
他迷失在虚幻的诗词王国中,用词的忧伤自疾自残,用泛黄的纸张,写着那不忍回首的往事。欲语还休的感伤,如风一般清澈纤细,刺入心脾,让人黯然。
感情有很多种,然而却没有一种像青梅竹马一样清丽、纯真。
相逢只若草间露,只这一场精致的缘分,恍如无意间开遍陌上的花,凋零只是时间的长短。有时愿望越是美好,凋谢起来就越显得残酷伤人。邂逅在错误的时间或许就注定了结局的凄然。
皇权压抑、碾碎了少年恋恋的心。刻骨的爱,在皇权下,却变得无可奈何。侯门一入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表妹进宫为妃,一入深宫,从此陌路。少年时绚美如蝶的梦,翩然而落,结束的如此的突兀。
有时,生死两茫茫,绝了心念,也好。情感终会因时间而变得疏失,一点一滴耗尽。有时,断魂无据,万水千山何处去的惆怅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明明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
一道宫墙隔绝了至死不渝的两颗心,容若对谢娘的思念如秋日的落叶越积越深,心底的那份痛楚却愈发清晰。
苦苦的等待,容若终于有了机会。有一年适逢国丧,纳兰贿赂了一个进宫诵经的喇嘛,改装易服,混入皇宫。回廊转角处,纳兰见到了朝思暮想的表妹。待到目光交接,四目相对时,无奈宫禁森严,相看好处却无言,容若的心里到底是喜还是痛?她欲说还休,只有转身,避让他,然后拔下玉钗远远地在阑干上轻轻叩着。相思相望不相亲,咫尺天涯,现实是如此的残酷,伤口又一次被撕裂,他怅然而归。
相思无用,相反是太昂贵的痛。薄情转是多情累,曲曲柔肠碎。往事难堪回首,都成烟云。爱到醉了,或许就懂了:厌倦了繁华,但他终是会回到繁华。这一切是他的宿命,只能轮回,不能涅盘。
内心的愁绪纠结在心中无法排解,寒疾又使他错过了三年一次的殿试。看着心爱的儿子被寒疾折磨的瘦弱不堪,明珠和夫人选择用亲事为爱子冲喜。卢氏雨蝉年芳十八,父亲是两广总督兼兵部右侍郎都察院右副都御使,门当户对。纳兰不愿让父亲伤心,答应了这门亲事。
然而,他是那样一个集侠气、才气与天地灵气于一身的男子,骨子里怎能接受自己的婚姻竟然成为父亲政治上的筹码?更何况,昔日的山盟犹在,一道宫墙却更甚于银河。这段不得意的情事压抑在心底,郁结成内心深处的愤懑与悲哀。或许正因如此,纳兰对卢氏从一开始便心怀芥蒂,无法释怀。
雨蝉歆慕他的才华,亦感到他内心中深处有着另一个倩影。但她只是一个人独自承受着哀伤与落寞,用缱绻柔情温暖着他落寞冰冷的心。他安然沉浸在她的爱中,却一直坚信,心中所爱,仍是那个年华初上,对他莞尔微笑的表妹。她默默守候在他的身边,静静地伴他夜读,温柔地为他添衣奉茶。
也许是被滴水穿石的温柔打动,也许是红袖添香、于君一醉一陶然的情境太旖旎,容若终于醉倒于眼前人的柔情之中:十八年来坠世间,吹花嚼芯弄冰弦,多情情寄阿谁边。紫玉钗斜灯影背,红绵粉冷枕函偏,相看好处却无言。
没有刻骨铭心的相遇,没有情定三生的誓言,幸福在平凡之中悄悄孕育。红桥柳下,执子之手,缱绻和幸福溢满了英俊清癯的脸庞;渌水亭畔,双双身影留连于花前月下,陶醉在红袖书香里,年轻的心若朝阳般明媚。虽然心底的情伤犹在,但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忘却。
可是一切如春梦逝水,短短三年他们共同的路却以走到了尽头,卢氏猝然长逝,从此两人阴阳相隔。伤痕累累的心又一次在现实面前支离破碎: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料也觉、人间无味。清泪尽,纸灰起。三年朝夕以待,今朝只剩下自己顾影自怜,泪,在未央的夜,悄然滑落,浸湿了素白的纸,朦胧了远眺的视线。
这就是人生的缺憾吧,拥有时不知珍惜,回首时爱已成灰。
容若的一生总在失去的路上奔走,无法停息。蓦然回首才发现,人事已成彼岸花。遥遥盛开,追悔莫及。
短暂的幸福随着雨婵的离逝戛然而止。他之后的生命中只剩下无尽悔恨与思念。悔恨自己的冷淡,没有从一开始便好好珍惜她,辜负了许多原本应当拥有的恩爱时光。无言,无言,却已是泪满千行。悔恨似潮水般滚滚涌来。
容若的深情,大抵唯有荀粲能与之方驾。荀奉倩与妇至笃。冬月妇病热,乃出中庭自取冷,还以身慰之。妇亡,奉倩后少时亦卒。
纳兰的心也随着卢氏一起凋谢了,徒留躯体为那一段两情不渝的爱憔悴一生。任遗憾串联成珠,化作人生无尽的省略号,弥漫过无尽的忧伤。泪咽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别语忒分明,午夜鹣鹣梦早醒。卿自早醒侬自梦,更更。泣尽风檐夜雨铃。
姐姐三十了想要我上她,爱一个人爱的深了,就像喝酒多了会醉。醉到人事不醒,醉到万劫不复……我们曾经以为自己是懂得爱情的,直到物是人非,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错过了。
后来,纳兰又续娶官氏。她很爱纳兰,对丈夫体贴入微,殷勤备至。然而,他无法忘记雨蝉,忘记那份情,那份痛。纳兰像坠入深海无力上泅的人,心里已经绝望。
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在经历了十年踪迹十年心的悲痛之后,他遇见了自己的红袖知己,吴兴远近闻名的才女沈婉。这位江南女子既有表妹的灵秀妩媚又有卢氏的婉丽端庄,还有一种只属于她的飘逸如诗的韵致。纳兰那颗因为寂寞而疲惫衰老的心一下又年轻起来。执红颜之手,并肩在夕阳影里,倚马挥毫,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暂栖的港湾。
他们,是属于彼此的。纳兰提出要迎娶沈宛,这是他平生第一次为自己的命运作出的决定。然而,他是相府的骄傲,是满洲的正黄旗,满汉不得通婚横亘在他们面前,难以逾越。父亲强烈反对,沈宛被相府拒之门外,父子俩第一次有了隔阂。当爱情遭遇生活,容若不得不又一次妥协,他为沈婉在北京购置了房舍,消瘦而憔悴地奔波于相府、皇宫与沈婉之间。
看着笑颜减少,日益渐瘦的容若,沈婉内心无比纠结。她是渴望容若的,可是这样的容若让她心疼更让他心伤。于是她走了,带着对容若恋恋不舍的爱回到了山清水秀的江南故乡,从此两人天涯相隔。沈婉只得在枝分连理绝因缘,天上月,几回圆的相思遗恨里,看着年年的江南烟雨,消尽朱颜。而容若最后梦也跟着她飞走了,所有的希望和欢乐都不复存在!伊人远逝,疏桐寒梅边,冷月清辉里,他心灰意冷:昏鸦尽,小立恨因谁?飞雪乍翻香阁絮,轻风吹到胆瓶梅,心字已成灰。
恋人入宫,爱妻早逝,给他带来了精神上无比沉重的打击。红颜知己的离开在他支离的心上又剜了一道深深伤痕。紫禁城的金殿碧宇,御前侍卫的光环,蹉跎了他的青春。富丽堂皇的贵族生活犹如羁绊牢笼,无边的落寞与孤寂,充斥着迷茫困惑的心,断肠回首处,偷零的,岂止是泪?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康熙二十四年暮春,容若抱病与好友一聚,一醉,一咏三叹,之后便一病不起,七日后病故。轻轻零落,悄悄离开,给人们留下无尽的遗憾和沉悼。
他死于他的疏狂。其实,其实在这拟把疏狂图一醉的轻狂背后,隐藏的还是衣带渐宽终不悔的执着。他用尽自己的一生,谱写出无尽的深情。在爱情的枷锁里沉吟、浅唱,燃尽自己一世的才华。
时光划过三百年的沉重,在命运轮回的洞口停驻,一夜之间,荻花飘絮,白露为霜。捧一卷你的词,倦倚寒窗,回首时,千山暮雪,已是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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