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隐私:我和哥哥那段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叫刘恋,27岁,目前只谈过一场恋爱,历时20年。7岁那年,因为生了一场大病,家里有威信的姨婆说:“小刘恋的生辰和她妈相冲,要认个干妈才能逃过此劫。”于是,我变成班主任的干女儿,同桌的萧言,在理论上成为我的干哥哥。
萧言长得很奶油,一到下课时间,总有女生抢着和他玩丢沙包。即使划拳输了,我仍理直气壮地告诉对手:“你不许要萧言,因为他是我哥哥。”萧言扬起头说:“对,刘恋是我妹妹,我要和她站一边。”那个时候我总会很得意,玩游戏时也格外卖力。有一次,钟莉莉用3块棉花糖收买了萧言,他认真地将沙包掷向我,沙包砸在胸口的感觉并不疼,我却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大学毕业前夕,除了制作个性简历外,每个人都忙着找人写同学录,倒数最美好的校园时光。我捧着崭新的同学录来到萧言宿舍,却看见他在给班花写同学录,心里猛然有种蚂蚁叮咬的疼痛。我将同学录重重扔向桌面,恼怒地问:“为什么不第一个给我写同学录?你算哪门子哥哥啊!”萧言吐舌坏笑说:“谁让人家比你长得漂亮,美女总是占便宜的嘛!”我哭着跑回女生宿舍,终于明白,从小到大,被萧言忽略时的心痛,叫做爱情。
25岁那年中秋,我和萧言一起回干妈家吃月饼。萧言忙于接电话,不留神撞在一个三十开外的肥婆身上。肥婆大声骂了句:“小流氓,走路不带眼睛!”我冲上前问:“你骂谁流氓?”肥婆扔下手中的菜,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子上骂:“就骂你的男人,臭流氓!”萧言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和肥婆扭打在一块,萧言将我营救出来时,我的脖子上有数道爪痕,唇角流着腥咸的血。萧言一面替我上药,一面轻声责备:“那种疯子说的话何必计较,你看你,都破相了!”“我就是不许她骂你。”我的话音刚落,萧言突然紧紧抱着我,滚烫的唇贴近我受伤的嘴。
中秋那晚,萧言从干哥哥变成我的男朋友。我问萧言:“你爱我吗?”他很坦白地说:“说不上来,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喜欢你,想保护你。”我爱了萧言好多年,早已习惯他的不以为然,明知道他对我的感情比爱低一点,我也愿意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努力在他的漠视中开出花朵。
妈妈会怪我
3月,部门经理辞职后,公司通知我和另外两名同事参加晋升考核。考核前3分钟,正当我准备关闭手机时,突然接到妈妈的电话,“听说萧言撞车了,情况怎么样?”7分钟前,萧言上班时乘坐的中巴出了车祸,我抓起手机跑出办公大楼,一面暗骂:“萧言你这王八蛋,出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
市二医院的急诊室里,萧言垂头丧气地指着擦伤的膝盖埋怨我,“就这么点小破伤,值得你兴师动众地跑来吗?”“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你伤得重不重呢?”萧言一脸正色地看着我,“你今天要晋升考核,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有,所以我不想影响你的考试情绪。”眼泪不听话地顺脸颊流淌,我从背后紧紧抱住萧言说:“现在坐火箭回去也来不及了,虽然丢了这次机会,每月少收入千儿八百,我也不后悔。”“那怎么行?”萧言一本正经地反问我:“如果妈妈知道,她一定会怪我的,要不我去找你们老总,把情况和他说明,争取让他给你补考。”
萧言在我耳边反复唠叨升职的重要性,我望着他怔怔出神,心中的感动与喜悦慢慢减退。萧言之所以瞒着我,是担心被他妈妈责备。在我为他的安危心急如焚时,他也在担心因为我承担罪名,我们似乎都在替对方着想,却为什么,我一点也不快乐?
谁看见琥珀的眼泪
十月,孟京生导演的话剧《琥珀》在深圳公演两天,消息一公布,门票就被一抢而空。剩下的全是480至880元的高价票,萧言和同事讲电话时说:“票太贵了,如果你女朋友真想看,我可以利用电视台的关系找人带你进场。”萧言放下电话,我腻在他怀里撒娇,“我也想看,你想办法带我进去吧。”“你想看就买票看吧,托关系总是要欠人情的,我不能在同一件事情上欠别人两个人情。”
萧言是我的男朋友,却更愿意为其他女人效力。我悲伤地离开他的房间,萧言没有挽留我,也许他根本察觉不到我的难过。吃晚饭时,干妈发现我神情落寞,关切地问:“恋恋今天怎么没精打采的?萧言你又欺负她了?”萧言嘴里包着一大口饭,含糊不清地辩解:“哪里,是她自己小心眼!找人带进场看话剧没有座位,我说了买票让她舒舒服服地坐着看,也不知道她生哪门子气。”萧言到底是心疼我的,我转怒为安地想,是我自己太敏感,才把他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吃过晚饭,我的表情已晴转多云。我殷勤地替萧言剪指甲、削苹果,干妈有些看不过眼,嗔笑着制止我:“行啦,男朋友不能太宠,当心把他惯坏了。”我托起萧言汗臭的脚板说:“不宠你了,你脚皮好厚哦,要不要我替你磨一下?”爱情应该是这样的,他给我一分好,我还他十分,然后等待他回敬我一百分好。
送我回家的路上,萧言冷不丁说了一句,“我明天托人去买一张票,我对话剧不感兴趣,而且480块钱一张票太宰人了。”我为萧言买过500块一件的苹果牌衬衫,送过他3000块钱的手机,我从来没有为此心疼过钱,掏钱包时我一想到他欢喜的表情,心里就充满甜蜜。萧言的工资是我的一倍,他愿为我花钱,却并不那么心甘。
希腊神话中,厄童死后,他的妹妹因为悲痛而化成一棵树,她流出的眼泪凝结成琥珀。琥珀是爱的眼泪,如果萧言不珍爱我,我何必为他掉眼泪?我仰头看天,微笑着告诉萧言:“算了,别买票了,我其实也不爱看话剧。”
如果不喝当归汤
秋天一来,公司业务进入繁忙期,紧张的工作加上精神的压力,导致我内分泌严重失调。10月底,我的月经量比以往磅礴,经痛也比以前严重,妈妈说喝当归汤可以调经补血。晚上萧言说想吃湘菜,我为难地应和:“我的月经还没干净,而且这月不太正常,吃刺激性食物可能不太好。”“没关系的,”萧言抚摸着我的头,不以为然地说:“我们可以点些不辣的菜。”湖南菜没有几道不带辣椒,既然他那么想吃,我还是顺从地和萧言走进“湘西风味”。
点菜时,我问服务员:“有没有当归鸡汤?”她点头,正要下笔写单,萧言却惊呼:“当归汤是女人喝的吧,能不能换个别的汤?”服务员面露难色地看着我,我直视萧言,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不喝当归汤,我们就分手吧。”“别发神经!”萧言没好气地回我:“不喝一口汤至于闹分手吗,你怎么总是那么任性?”
我拎过包站起身,穿过瞠目结舌的人群,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我并不气萧言,只是为自己感到悲哀。除了自己,他谁也不爱,我为什么不能像萧言一样,爱惜自己呢?夜里萧言来电话,语气煞是愤怨:“你莫名其妙地发小姐脾气走了,知不知道我多尴尬?”事已至此,他仍顾念自己的感受,我冷笑,平静地说:“我不是和你开玩笑,不喝当归汤,我们还是分手吧。”萧言仍认为我在赌气,他不以为然地哼哼两声,“又耍性子,随便你吧。”萧言愤怒地扣上电话,我心平气和地轻轻拔掉了电话线。
我不愿意嫁给他
分手一周,萧言胃出血住院。我白天上班,晚上赶到医院陪床,像只不知疲倦的陀螺。第三天黄昏,萧言进卫生间上厕所,我坐在冰凉的长椅上等他,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萧言推醒我,愧疚地说:“你还是回家吧,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没有义务照顾我。”“你还是我哥哥,照顾你是应该的。”我强作精神状反问:“我不来,总不能让两个半百的老人来照顾你吧?”
萧言住院第五天,已不再排黑便,他冲我做鬼脸说:“丫头,我很快能出院了,你就可以松口气了。”送汤来的干妈狠狠瞪他一眼,替我鸣不平:“摊上你这种男朋友,恋恋这辈子都轻松不了。恋恋为了照顾你,瘦了一大圈,你居然没有表示,太不解风情了!”我红了眼眶,干妈还不知道我和萧言分手的事实,她却比萧言心疼我。萧言见状,使劲咽下一口口水,下很大决心说:“恋恋,我们结婚吧?”我不作声,露出干涩的笑容。干妈哭笑不得地跺脚,“你这个傻儿子,求婚怎么能敷衍,你让恋恋怎么下台?“
干妈回家后,萧言端详着沉默的我,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么不答应,我以为你很爱我。”“我的确很爱你,”我苦笑着回答:“但别在你需要照顾时向我求婚,我的志愿不是做你的护士。”
我不在乎萧言的病,无论生活发生怎样的变故,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如果他开出租我愿为他洗车送饭,如果他捡破烂我愿替他撑把伞,如果他乞讨我愿给他挎篮子。但,无论我多么努力,也无法令他深爱我。如果结婚,萧言会很幸福,而我会很痛苦。
太爱你放了你
12月,公司决定调我到上海分公司工作,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错过一次晋升机会,我不想再错过发展机会,如果爱情是得不偿失的易碎品,工作则是按劳派酬的保值品,只要我用心付出,一定会有收获。
走之前,我打开电脑里的“爱情短信”文档。我一直以为,萧言有一天会爱上我,所以生怕错过他的暗示。2003年中秋节开始,萧言发来的每条短信,都被我一字不漏地输入电脑,重温这些短信时,我再一次确定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删除“爱情短信”以前,我将所有内容发到萧言的电子信箱,然后告诉他:“3496条短信,没有一条超过20个字,你对感情的付出也和发送短信一样吝啬。我很遗憾,你从来没有说过爱我。”
我入候机厅的前一刻,萧言拉着我的手伤感地说:“恋恋对不起,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好。”我微笑,转身,从容不迫地离开了深圳。我不哭也不必难以割舍,做不了萧言的爱人,我还可以成为他的遗憾,他无法永远爱我,至少他会永远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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